“摄影棚?你说的摄影棚是欧阳氏的顶层吗?”
“怎么?”见她开口,莫云不答反问。
“听陈丝诗说起过,她最近只接了欧阳氏的化妆品广告代言,没有其他。”想到这个,她突然间发现这事确实是难为莫云了。欧阳氏的员工身上也只有在带了员工卡才进得了大厅的磁检大门,进而上得去电梯,而客人进大堂则要出示名片说明来意才会通知上头要不要见怎么见。这样下来,别说是只有总裁专属电梯才能上的顶楼摄影棚,就是她那二十来楼的办公室,莫云都必须有她带着才能进。
这样一番想下来,沈诺雅觉得这事还得再商量。在那摄影棚里是万万行不通的,光说上顶层的概率,就等于零了。
“谁说一定要去欧阳氏的顶楼?”莫云又笑了,但这笑容很温暖,不再吊儿郎当而是仿佛听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一般。
包里手里开始狂震,刚想问莫云那是哪里的沈诺雅被吓一大跳。忙拉解开包的扣子,拿出手机一看,是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数字。
要不要接?
“欧阳铭律的吗?”莫云看了她的神情一眼,竟一猜就中。
沈诺雅抬头,皱着眉点点头,犹豫再三将电话接通,“喂?”
手机落地那瞬间,她几乎直接瘫软昏厥。
医院、市中心医院急救室……
沈诺雅思绪乱成一团浆糊,忽而变成一大团白色的云雾。被莫云扶着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莫云看得一惊,将文件往沙发上一抛,横抱着她大步就往外走去。
车开出区郊进了市中心,沈诺雅仿佛才缓过神,一脸茫然惊恐地转向正在开车的莫云,伸手死死握住了他把着方向盘的手,“麻烦去市中心医院,麻烦您麻烦您。”
车子左右转了下,前面是绿灯最后两秒,莫云被她的这突兀动作吓一跳,忙将车子稳稳停在前面一辆路虎后面,才转过头去看额上全是汗的她。莫云能感受到她的害怕,抽出一只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拍拍她的手,眼神带着鼓励:“没事,先别紧张,吉人天相。”
沈诺雅的眼神浑浑的,不再见往日里一贯的清亮。不再看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手也不收回,只是偶尔收紧手指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凌乱细琐的话,让他根本无法辨别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下了车,她目光涣散,依旧死死扣着莫云的手腕,医院急救室外,陈丝诗也在。沈诺雅浑乱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一丝畏惧和惊恐。
他这才猛然知道,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她说,这一定是报应,报应她竟然产生了扼杀一条小生命这么罪恶的想法。
莫云站着,看坐在排椅上已经换了依赖对象,死死搂着欧阳铭律脖子的沈诺雅,眼神复杂。这由不得你杀不杀了,陈丝诗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医院。
欧阳铭律抱着沈诺雅,能察觉她颤抖着的害怕,伸手安抚地顺着她的背,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小姐,吉人天相,您别担心,沈伯伯不会出事的。”陈丝诗上前,搭着她的肩膀,似乎企图给她力量。
沈诺雅却浑身一僵,不再颤抖,突然大力甩开她的手,将脑袋埋在欧阳铭律的肩窝处,颤抖的幅度明显加大,甚至握着他手肘西装的指尖都在痉挛地抽动着。
下意识加重手中安抚的力道,欧阳铭律朝一脸委屈的陈丝诗使了个眼色。陈丝诗张口欲言又止,许久才愤愤不平、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沈诺雅,将高跟鞋踩得“蹬蹬”响,毫不掩饰心里怒气地离开医院。
“没事的,要相信爸妈吉人天相。”手握紧又松开,复而握紧再松开,这样犹豫半晌他才伸手抚着她的背开口。而他眼里竟然出现了少见的心疼和挣扎。
“铭律、铭律,铭律。爹地妈咪……”抬头,沈诺雅的眼神有着令人心惊的空洞,两只手手指用力地泛着青白,紧紧捏着他的手肘处的西装不肯松手,嘴里的话像是下意识又像是有苦不知道该从和说起般嚅嗫几番,终是不敢出声,最后竟干脆死死咬住唇,似乎是怕眼眶一热,心里的恐惧就会将她淹没,她会遏制不住大哭出声。
她不敢哭,不能哭。怕一哭,就会发生什么令她不能接受的事。
“不怕不怕,诺雅不怕,我在这。”欧阳铭律一手半搂起她,另一只去摸她的脸,手里的触感是冰凉彻底却依旧细腻的肌肤,入目的是苍白无血色颤抖的唇。心里突然起的一股内疚感就这么直接来袭。都是他……
沈诺雅呜咽着不能再言语,轻摇脑袋看着视线里逐渐清晰的身影,心中更是害怕委屈得不行,手指弯曲用力地发白,因为心中不安,她快速地松开又再次揪紧。揪到他西装里面的手臂,欧阳铭律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便伸出被她拽住的手,托住她的下颔,眼睛静静凝视着她,声线轻柔无比,“看着我诺雅,你看着我。我是铭律。”
像是被催眠般,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沈诺雅眼神有一团阴翳似的朦胧,无意识地张张嘴重复他的话:“你是铭律。”
“你爹地妈咪没事,吉人天相。”欧阳铭律眼眸里漆黑一团,深不见底,带着几分道不出的诱惑。
这是医学界最抵触却是神奇的催眠,国内很少国外却经常看见,他不过是兴趣一来,就学了几招,一学就停不下来。直到鲍尔说他已经无力再教他,他才偶尔翻翻书不再继续深研催眠学。
“不、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突然沈诺雅无神的双眸里汹涌出泪水,一波接一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神情悔恨不自知。
欧阳铭律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一惊却立刻镇静,托着她下颔的手忙抚至她渐渐白里透红的腮上,试探地出声:“你怎么错了?”
“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陈丝诗,孩子……”沈诺雅不停滴摇头抽噎,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脑袋一歪,竟然直接晕倒在他的怀里。
欧阳铭律将她的话听进心里,看着她晕倒,轻叹口气直接横抱起她往急症室疾步而去。虽然她昏倒的大半原因估计是刺激太大,可也不能排除是与催眠相悖的一些副作用引起。毕竟刚刚她的反应太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