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楚云墨便按照约定去私塾读书识字了。
清晨,浓浓大雾笼罩在安静的长安城。楚府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安静停当在门口,楚云墨咬着薄唇,一双眼睛红红的。拉着凉颜的手死活不肯放。
“娘子,为夫不在时,你莫又被人欺了去。”
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向来时被凉颜厌恶的,脸色不悦地抽回手。“快走吧,第一天去就迟到了不好。”
马夫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背着竹筒地书童一脸尴尬地立在一侧,见少奶奶松口了,自是欢喜地把一步三回头地楚云墨拉上了马车。“娘子,千万等为夫回来。”
转即,那张念念不舍的面孔和颠簸的马车消失在了大雾那头,只留下两排车轮子碾过的印子。不等凉颜回府,一声轻笑已是传来。“弟妹和三弟真是伉俪情深。”
来人竟是安懿之,这个见面都不曾相笑的大嫂,今日怎么有心情和她攀谈了?
凉颜福了福,笑道:“让大嫂见笑了。”
安懿之迈着小步,迈下台阶在她面前站定。“听闻大娘曾让弟妹背妇道,不知看得如何了?”
果然,唇角的笑容一僵。最近日子实在过得安生,竟把这茬给忘了!少顷,一抹羞红爬上脸。“凉颜乃粗俗妇人,这字实在识不得。”
“噢?”那张素洁的小脸秀眉一挑。“大娘,前几日不曾说弟妹识字?难道是大娘看错了?”
此时,已有轻蔑爬上了她的眼底。
凉颜自是不会说那是楚云墨硬塞进手里,将发丝捋与耳后。“闲来无事,随便翻阅而已。”
“那大娘问话你怎么不说?”她问得随意。而对于凉颜却是难听的紧,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诚实。图虚荣。
“弟妹,大娘不喜不诚实的人。”见她无话,她的语气更冷了。“你不知这妇道就算,家规自是应当熟读一二。”
在这个世道识字的女子都是大家,得知凉颜识字后,她本是狠狠嫉妒了一把。此时,只她不识,自是高兴,不由态度都有所转变。
“大嫂,不管若儿诚实与否。大娘都不会喜我!不知妇道?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我可是做什么让夫主丢脸之事?论家规,我更是不知我究竟犯了哪一出?”步向她逼近一步。“大嫂,我知我名节不堪,但也并非你认为的那般不堪!”
说罢,竟广袖一挥,满是怒气的抬步离去。
方才还因词穷而微笑的妇人,此时竟咄咄逼人,丝毫不把她这个官人之女放在眼里!
“徐若儿,你好大的胆子!”握紧拳头,望着那背脊拉得指指的女子,咬牙切齿道。
转眼,半日已过。凉颜正把饭菜摆好,就听嚎啕大哭之声从门外传来,开门时,一身黑衣的楚云墨坐在雪地里,一张脸哭得通红,看着她迷茫地走出来,不顾被哭声引来的众人,爬身跑到了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腰肢又坐下了身。
那哭声,肝肠寸断。
楚钱万皱眉道:“云墨,这般伤心是为何?难道谁欺负你了?”
“我……我……我……呜呜呜……”话音未落,又是泣不成声。
凉颜被他哭得头疼,掰开他的手指,蹲下身轻声道:“谁欺你了?”
“他们……他们……笑我傻……把我的竹简丢尽了池塘里……”他的额头上因为哭泣挤满了细密的汗珠,活生生的一个小孩。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宁氏道:“那书童可没有帮你?”
“书童被他们一起推入了水中。”他抿着唇,显然委屈。
楚钱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不是担心。不耐烦道:“明日再找夫子要一简便是。有什么好哭。”
“可是夫子和大家一般瞧不起我。笑我痴傻了,丢了书是好事。不愿给简给我。”
这时,安懿之和楚寅双的唇角明显一勾。
眼底明是讥讽,话却好不体贴。楚寅双安抚道:“三弟勿哭,等大哥帮你交涉一番。夫子还是愿意教你的。”
“真的?”哭声一顿,笑着从地上爬起身。“大哥真好,真有本事。”
众人作状安抚了几句后,纷纷离开了院子。偌大的墨院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当只剩下两人时,楚云墨笑得好不高兴。“颜儿,我又有可以识字了。”
凉颜手握成拳,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扯了进来。关门落拴。一把将他按在门板上,眼神有些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一进学堂就被一群十四五岁的贵族少年丢石子,书童不敢阻拦,站在一旁任我挨打。”想来那画面一定是极其混乱的,他却说得极为轻描淡写。“然后他们一把讲过他手里的竹简,我去追赶时,书童跟在我的身后,竹简被扔进去的时候,那书童就奋不顾身地跳进去了。那忠心,感动天地呐。”
“你确定那书童不是被你一手推入的?”凉颜的双手撑在他的两侧,仰头看他。
天光有些暗,在那张妖娆的小脸上留下斑驳的暗影,这般强势之下,竟还有几分逼人之气。
他哑然失笑,张开双臂抱他入怀。“这世间果然颜儿最懂我。”
凉颜挣脱向后退,不饶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笑容温软。“不走难道还让他们打么?”
“你当真没有反击?”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那些都是贵家子,岂是我能惹?”他低头,和她额头相抵。“楚云墨还不置于狂妄如此。”
“你骗人。”她推开他,轻轻叹息后向书案走去。不再深究道:“来教我识字吧。”
那俊美的少年倚着门框笑得恣意,一双凤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径直向床榻走去。“我不会。”
说罢,拖去棉鞋躺了上去。
此举,更让凉颜深知,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就算他当真罢休,她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想着便双手撑在书案上站了起来,拉开门,向外走去。
听到响动的楚云墨直起身,正欲询问,门却已经关上,一室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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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怕是对我失望了,但十七也是人,没推荐,没留言,还是忍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