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大夫,帮我夫诊治。”请把娃娃放在床榻上,盯着她的小脸急喊道。
“夫人先请让开,让老夫看看。”雪洛让到一侧焦急地看着,心急如焚。大夫坐到床边,帮她把脉,过了会,才站起身,望着一脸急切的雪洛,嘴畔浮起一抹安慰的笑容:“没有大碍,恐是先受了惊,而后才会风寒入体,不要太担心,我去熬几包药,喝了药,再睡个一天就可痊愈。”
雪洛这才稍稍释然,对着大夫欠了欠身,道一声“谢谢”,又坐到床边,温柔的望着还在说着胡话的小人儿。
那大夫看看雪洛的关心溢于言表,轻笑着往后院去了。
“夫人,您不要太担心了,爷没事的。”翠语和青语站在一旁安慰他。
“她当然不会有事”,眸色渐渐清明,“她若有事,我该如何过活。”后一句轻喃出声,翠语却仍听了清,心下被雪洛的痴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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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在窗前枯站了一夜,望着地上破碎惨败的花,眸中的忧伤浓浓的化不开。
“楼主,您,没事吧。”影子悄悄落于他身后,迟迟出声。眼光落到他的手上,那里有已经干了的血迹,心里一顿,忙抬头望他:“楼主,您受伤了么?”
“云峰,你有过一种感觉么?”轻轻动动僵硬的手,那个小伤口发出丝丝的痛,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什么伤没受过,都没觉得痛,可是,为什么这小伤口却这般痛,仿佛连着心,轻轻一扯,心就痛得不能呼吸,怎么会这样。
“什么感觉?”楼主是不轻易和自己谈这些的,自己印象中的楼主是冷酷,果断,狠厉的,可是,站在现在面前的这个楼主,却好像透着一股脆弱,是,脆弱。云峰心下诧异,疑惑地看着他。
“心好像被撕开,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有冷冷的风灌进去,怎么也填不满,空空的,疼”,举起那只受了伤的手,看着干涸的血迹,嘴角溢出苦涩,而后轻轻摸上胸口,双眼紧闭:“云峰,自十二年前被鬼窟捉到,我们已经共患难十二年了吧。”
“嗯,那段日子现如今想起仍是后怕的很。”眉头紧蹙,脑中实在不愿忆起那段黑色过往。
那时冷夜才五岁,五岁的孩子都该在父母怀中撒娇,可是他却不能。那人狠狠地抛下他,不顾他拉着她的披风衣角苦苦乞求,狠狠地一扯衣袍,坐上华丽精致的轿子就走,连一抹眼神也不留给他,那个小身影追着轿子,在雪地里跑,歇斯底里的呼声都没让她停下,一不小心被藏在雪下的石块绊倒,单薄的衣服被划破,膝盖流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雪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妖娆的花。他顾不得伤,趴在雪地里大声叫喊,却只看到那轿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而这幅画面成了以后十二年每夜的梦靥,每梦一次,便会湿了眼眶,那种绝望和无助,是致命的。
那个孤独的孩子,心中满是绝望,想哭,眼中却早已流不出泪,只有恨,如同藤蔓一样渐渐包围了整个心。母亲病了,昨日才撒手西去,今日父亲就坐上那轿子抛下自己,去追求她所谓的幸福。没有了父亲,母亲,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立于这天地间。小小的冷夜就那样趴在雪地里,小手伸向空中等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小小的雪花花在手里,直凉到心里。昏迷前他的心里只想着,就这样被冻死吧,自己也许就是一个错误,不该来到这世界。
待到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破落的屋子里,膝盖已被包扎好,微动,还是会感觉得到疼痛。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爬到身边,拿着一只破碗,里面放着早已僵硬的冷馒头。
那孩子面无表情,眼中是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冰冷,仿佛看透了世态的炎凉。
“我是零,你已经睡了好久了,那些人说你再不醒来,就要把你扔到乱葬岗去了。这是我替你要的馒头,快吃吧。”
冷夜看着那馒头,迟疑出声:“这馒头能吃吗?”
“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大少爷吗,现在,只有活命最重要。”把馒头扔到冷夜身边,冷冷的看着他。
冷夜滑出两行泪,抓起那滚在地上染了尘土的馒头就往嘴里塞,和着苦涩的泪水使劲咀嚼着。
吃罢,肚子里才充实了些。看着靠在墙边打盹的零,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鬼窟。”那孩子眼也未开,只扔下冷冷的两个字。
“鬼窟是什么地方?”
“是训练被遗弃的孩子的地方,一轮一轮地筛,很残酷的训练。软弱的孩子会被杀死弃在野外,让野狼吞食。而那些最终剩下的孩子会被训练成杀人工具。”
冷夜笑了,那笑渐渐扭曲,夹杂着仇恨:“我要活下去,变得更强,变得可以杀了她。”
那孩子睁开眼,讶异的看看他狠厉的脸,而后恢复平静,再次闭上眼。
过了几天,房中又送来一个孩子,那孩子穿着残破的衣服,眼中满是畏惧,害怕还有仇恨。看到冷夜他们,也不吱声,就坐到墙角环住他瘦弱的小身子,呜呜的哭出声。
这就是他们三人的初次见面。而后十年炼狱一般的生活,就靠着彼此的扶持帮助,才能活下来。零虽然不是习武的材料,但他的狠厉往往能致其他孩子于死地。冷夜不仅天生奇绝的骨骼最适习武,而且经过那件事性格不再怯懦,而变得和零一样狠厉,最后才能够杀死鬼窟的主人而建立暗楼。云峰恰和零相反,所以现在才能尾随在冷夜身后保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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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云峰有过,不过早已忘了。”是的,十二年前,被抓去鬼窟之前不久,他的父母才被杀死。可是却无法明白,自家贫苦,爹娘都是农人,守着几亩地过着清苦却快乐的日子,不会惹上什么人,为何会被杀死。那个夜晚,自己被爹的惨叫声惊醒,心里好像预感发生什么,娘却跑进屋子,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慌忙从床上抱起他,把他藏在床下,嘱咐他不要吱声,便在身旁咽气,他就惊恐的看着娘亲在身边没了气息,却不能出声,那种痛,撕心裂肺。床外出现了几双脚,踢了踢娘亲,便走了。许久后,他才敢爬到床外,抱着娘亲冰冷的身体,痛哭失声。哭了很久,再到外间,就看到最为血腥的画面,爹爹被分尸,血洒的满屋子都是,血的腥味让他不住的干呕起来。
思及那个画面,心中顿时剧痛。那个画面,自己一直放在记忆深处,不敢去碰触,只想让时间掩埋,没想现在想起,仍是如此鲜明,“那叫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