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一座还算繁荣的小镇,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车子行驶了近乎两个小时的路途,蓝的胃里升腾起一阵饿意。露易丝更是饥肠辘辘地用那只锋芒毕露的紫色左眼盯着一路上路过的每一个餐馆。
“毒王小姐,顾点形象好吗?”他斜眼看着表面上极力隐忍饥饿实则眼睛都快掉进别人店里的露易丝,不免觉得好笑。
这毒王终究是个人,她看着美食也会像一名普通人一样,产生食欲。
露易丝不理他,将头转回来,眼睛直视正前方,可来自街道两旁各种餐馆小摊里扑鼻而来的香味,她就忍不住往那些地方瞟。
“那个……吃点东西?”她面无表情地将眼珠子对着某人。
“我不饿。”这女人饿的表情有趣得很,他为了这难得的表情,不得不说起了违心话。
“可是……”她刚想辩驳,可看见蓝一脸讨打的笑意,压低了食欲的火,双手抱胸,继续以面瘫状盯着来往的行人车辆,还有那些店铺。
过了几分钟,她再一次转过头来,柳眉紧皱,左眼寒光爆射,蓝觉得右边肩膀一阵凉意。见他对她的怒视没有任何回应,她终于忍不了了,随手抓起一本看起来很厚的书,“啪——”地一声拍到了蓝那张俊逸的脸上。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露易丝放开手,那本书顿时顺着蓝的脸滑落,极度的疼痛让他一激动踩在了油门上。还好这条路还算空旷,前面没有行人和车辆,安全地俯冲了好几分钟。急速加上风从车外吹进敞篷的车身,拍打在露易丝脸上,将她紫色顺滑的发丝全部带起。
“你踩着刹车了!”她用尖锐的声音朝他吼叫,希望能唤醒这个捂着脸吱哇乱叫的男人。
可该狂奔的车依旧在狂奔,该捂着脸呼痛的美青年依旧在痛苦地呻吟。
这样下去不发生车祸才怪,大风猛吹中露易丝愤怒到了极点,看着身边这个废柴的男人,她眉头一皱,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用力一甩,将他整个人摔到后座上。
被放开油门的车的速度稍微减缓了那么些,可还是超乎常态的极速。
她跳上驾驶座,娴熟地一扳方向盘,车轮与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在空气中回响,地面被磨出两道神色的轮胎印记,她成功地驾驶这辆狂飙的敞篷跑车躲开了一辆正在过马路的大卡车。
刺耳的摩擦声将痛呼中的男人唤醒,那是刚才连露易丝接近歇斯底里的尖锐咆哮都没有唤醒的男人。但也有可能不是那锐利的声音将他唤醒的,因为他刚刚被猛摔在后座上磕到硬处的地方,现在又因为急转弯装上了车门。
然后是一声比一本书拍在脸上后更凄惨嘶哑的男性惨叫。
露易丝整个手肘都靠在了方向盘上,她累得气喘吁吁,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将一个比自己高20多厘米的男人扔到后座上然后又完成了一个急转弯,如果与她力量相符的新生儿来做这么一件事情,早累得一命呜呼了。
她弓着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也就才恢复了那么百分之一的力量而已,这些动作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蓝从疼痛中回过神来,问着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坐到了自己前排的女人。
“你这个废柴男人。”她尖酸刻薄的左眼狠狠地瞪着他,她随然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但却周身都散发着暴怒的戾气。“要不是我反应过来了,我们俩都得死。”
“你不拿书打我的脸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这可恶的男人,这时候还自顾自地理头发。“还有,亲爱的,以后要骂我的话,先分清楚级别。”他一只眼睛突然间充满了阴暗和邪魅“看来你没有记清楚我的名字,好吧,我现在重新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蓝·安魂者,知道了吗?”
“安魂者……莫非你是……”露易丝惊异极了,周身都是来自于这个男人俊朗明澈的脸上的黑暗所诱发的恐惧,怪不得一开始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并不生疏。“那个传说中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堕神,蓝·安魂者!”
“是的,没错,你果然很聪明呢。”他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副驾驶座上,侧过脸,深处纤长瘦削的手,轻轻地抬起她的脸,笑着对她说:“神和王虽然只相差一个级别,但是能力和力量的悬殊,是不是有点大啊,我明智的毒王露易丝,我对你来说,不该是废柴,而应该是个可靠的搭档。”
他蓝色的眼睛里光芒流转“但对于我来说,就算你恢复了全部的力量,都还不及我的二分之一。”
“不!不对!神不是都该居住在‘神居’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露易丝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眼前这个男人瞬间变成了浓雾,让她愈发看不清楚。“我就认识一个神,他在被革去了神籍之前,都是呆在神居的!”
“你说呢,宝贝儿,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了吧。”
“你的计划……是吗?”她勉强地笑笑。
“宝贝儿你太聪明了,我都快爱上你了。”他笑得灿烂。“为了这个计划,我的哥哥,也就是内洛组织的团长,红·噬梦者,跟我一起到了魔界,也就是现在的这里,魔界里,也就我跟哥哥两个神明而已。但是你也知道,神居的规矩,我哥哥是不可能杀人的。”
“所以你就……”
“对,按照神居那老头儿的规定,只有死神可以随便杀人,但是我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将老头儿的规矩放眼里。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成为哥哥的武器,所以,我被人称为堕神。”
露易丝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太恐怖,他那充满阳光的面容下,不知道贮藏了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心计。
“但是,露易丝,如果你能帮我。”阳光下,他笑得狡黠极了“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就不杀你,现在我们的手下的主将也就只有一名修罗战士和落魄的公主而已,虽然实力都是站在顶峰的,但是还差个足以指点江山的大军师呢。”
“据我的了解,内洛组织的人,没有一个智商是很低的吧。”露易丝昂起头,丝毫不退缩地对着蓝的脸:“而且看你的心机,绝对没有你的外表那么单纯,是吧?”
“呵,果然是很会端测人心的人啊。我可是神居的神明啊,就算被称为堕神,我的脑子也不会比你们凡人差。其实城府最深的还是我的哥哥呢,神居最强的神祗,那个位子坐了几千年了吧。这跟他那老谋深算的脑子是分不开的,据说看见他绝美的容颜的人,都死了好久了吧。但是他暂时没有争夺天下的闲情逸致,所以,不能用呢。我一个人的脑子哪儿转得过来,比起观察敌军,我还是更喜欢研究各种武器。”他言道。
“其他两位是任务为主的,那位修罗主肉搏,公主殿下是魔音族的公主,魔音族是很强大的辅助家族你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可以信任的人就不多,诡计多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毒王露易丝,就是因为忠诚所以才丧了命,不是吗?”
“所以就是我了对吗?”露易丝的严重迸溅出寒光,她只不过是个下三滥的战士,武器就是力量,还有各种阴狠致命的毒液、招式和暗器而已。“但是,我真的可靠吗?”
“不知道呢。慢慢看吧,话说你有力气走路吗?”他看向满脸苍白的她。
露易丝将车门打开,将腿跨出车子,转过头对他说:“试试吧。”
就当她的脚落地的时候,陡然间觉得全身一软,根本无法站稳。
露易丝惊呼一声,立马在快要摔倒再地上之前扶上了车门。居然这么久了都还不能走,莫不是刚才那一个巨大动作消耗太多体力了?也不知道这样新生儿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她恼火地皱起了眉头。
蓝走过来,貌似无奈地朝她笑笑“看来还是不行呢,刚刚那个花了不少力气吧。”他毫不费劲地抱起她,发出了悠长的叹息。“你以前身体不好吗?怎么瘦成这样,都称王了恢复力量的速度还这么慢。”
“吃不饱,还得带着仆人整天逃命,没办法的事呢。”她疲惫极了,无力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他方才的话触及到了她心宫深处的悲哀之处,唤起了她对那些浑浊黑暗的日子的回忆。
觉得眼角有些许液体流出,她不愿自己的窘态被他看见,于是便将头使劲地往下埋。
蓝觉得惊诧,她一瞬间的怪异举动竟让他无语凝噎。良久,他的皮肤感受到湿润的触感,从她的脸的地方似乎听到了哽咽的哭泣声。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啊!”她纤细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渐渐地那只手揪紧了身上的风衣。
将她拦腰抱起的男人也不忍心继续调侃逗弄她,关上车门,转身欲走。
她拉紧他的衣服,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走。他将她放下来,却满腹的担忧。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蹒跚地顺着道路向前面走去,顺便摆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
虽然看她坚毅的背影的确没什么可担忧的,她可是驰骋沙场好几年的毒王,可那纤瘦沧桑的背影却拉起了蓝内心深处最难以横阻的同情。他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扶住她毫无底气的身子。
露易丝没有抗拒他的帮助,被他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前面的饭店。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个店不是很豪华精致,有些桌子的角隅还有些污损,但却让这两个冷血的动物感到温暖。
亲切的服务员满脸热乎笑地为两人端上两碗热乎乎的面条。露易丝若有所思地拿起筷子,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第一口以后的每一口,都有一种狼吞虎咽的气势。
这是从她出生到死去到再度醒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其实只是一碗普通无奇的水煮面而已,却让她吃得满腔感动。她的体内开始滋生能够支撑自己的力量。最好吃的食物不是最心爱的人为你做的专属饭菜,更不是食神做出来的昂贵的美食,而是那在你三年没有吃过东西后,饥饿又怀念地吃下的第一碗食物。
“真的很好吃啊。”她吃完后,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她也不禁露出了虔诚的笑意。
“果然东西还是要饿着肚子才好吃呢!”蓝将手托着脸眯着眼睛朝她笑。
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铁制长靴落到地上的声音,当然还有乒乒乓乓的盔甲移动时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
两人朝着门口一看,一群面目凶恶的白昼国士兵走进来,兵头用大嗓门对着这家店里大喊道:“吃饭的人都给我停下,我们刚刚接到了通知,说是复活了的毒王刚刚进入这个小镇……”
话音未落,就引得整个小店内的客人一阵喧闹。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传闻中的盗侠竟然来到我们这个镇子了!”
“真想看看他的英姿呢!”
“是啊!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肯定相当英俊吧!”
各类议论声应接不暇,但这些话语明显激怒了那些特地来追捕露易丝的士兵们。
“看来他们都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呢,而且是这么美丽瘦弱的女人。”蓝继续眯着眼睛向她开玩笑。
露易丝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我的名声可没那么大啊,知道我是女人的也就帝都和帝都周边城镇的人而已。这么偏远的镇子,能知道我的名字已经很难得了。”她将说话的分贝控制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范围内。
人们喧闹了好一会儿,终于,士兵头子忍不住了,从腰上挂着的枪匣里抽出一把火枪,随便往一个喧闹的女人那里一射。
子弹飞速地从火枪内弹了出来,穿过那名女人的脑袋,带出的白色脑浆和猩红的血液向前面喷洒,洒了坐在那女人对面的孩子脸上。那孩子先是一愣,见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中,完全被吓到,嗷嗷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