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心疼地看着笛罗尔那小小的猫身子,她心疼到忘却了自己的身体也是小小的,可怜的,甚至布满伤口的。笛罗尔使劲地用还没长好的牙齿和爪子抓着那些金色的绳子。他单纯的以为那是用尖牙和利爪就可以撕破的普通麻绳。
“别浪费力气了,笛罗尔……”露易丝血泪交加的脸上沾着些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极了外面街道上的小叫花子们。
露易丝只去过一次外面的街道上,因为惧怕卡杰蒂亚家族的规矩和惩罚,二是在去过第一次以后就不想去第二次了。她可怜那些在地上乞讨但是被富人们一脚踢开的小叫花子们,她不愿意看到那种场景,一点也不愿意。
而如此这般看来,她自己也跟那些小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原本完好的衣服被黑魔法弄得裂开了很多口,小脸上也都是泥土和血,而且满身都是伤口,这些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躺在地上的露易丝觉得挺疼的。
露易丝年仅六岁,这个时候年仅六岁。六岁是很多孩子拉扯着父母的袖口,趴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舔食糖果的日子。而露易丝的六岁则是充满了家庭的斗争和无尽的血腥与父母赐予的冷漠。
她哭得凌厉极了,头埋在泥土里,哭声让人心疼。
在不远处的小屋子里,她的母亲早已醒来了,她其实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包括露易丝将那个姐姐的头扭下来,包括跟茜茜打得天翻地覆,包括她的父亲来了又离开。一幕幕的情节,吉莉安一点儿也没错过。她站在窗子边,没有开灯,倒是点了一盏早已过时了好几十年的微弱油灯,看着窗外的云翻雨覆。
她错愕地在窗子里看着哭得凌厉的露易丝,又回顾起刚刚她杀了人的一幕,觉得全身都散发着恐惧和害怕。而且那与茜茜对打时毫不收敛的恐怖杀气,让吉莉安觉得害怕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生下露易丝的偏偏就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女人,都不曾生下露易丝。她用手捂着嘴,眼泪一股一股地留下来,她抽泣着,害怕而愤怒地用手抱着头在房间里可笑地走来走去。
这一幕被笛罗尔看见,他立马幻化成人形,从不远处的衣架上扯过一件可以将身子完全包裹住的又大又长的白色衬衫,穿在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露易丝以后,就满怀愤怒地走进了小屋子。
笛罗尔跟露易丝一样的年纪,他甚至比露易丝还要瘦,还要矮小,但是他的体内的寒冰却比任何人都要厚重,他那双紫色的大眼睛像是一片紫色的冰原一样冷漠。
他毫不顾忌地走到踱来踱去的吉莉安面前,抬起那张雪白的小脸,想也不想地就骂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吉莉安阿姨!您怎么能这样对露易丝大人!她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身为母亲的你,都不愿意拥抱一下她呢?”
吉莉安看着笛罗尔这张跟露易丝一个模样的苍白冰冷的脸,觉得周身像是被冰冻了,感觉非常冷,她尖叫着对笛罗尔大吼:“你知道什么!你也看见她杀人了!她根本就是个心理变态的怪胎!艾伦骂得一点也没错!她还企图杀了茜茜!她们都是她的亲姐妹!这样的怪胎如果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会怎么想?每天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我都提心吊胆的!我都辗转难眠的!因为生了她!罗杰就离我远去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愤怒地笛罗尔捏起了小小的拳头:“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有尽到母亲的本分!我虽然是只幼猫,但我从露易丝生下来的第一天起就看着她了,因为恐惧,你甚至连一点母乳都不肯喂给她喝……”
“啪——”的一声下去,笛罗尔苍白的小脸上立马显现出来一个大大的血红的手印,这个手印在他苍白的脸上看起来骇人极了。
笛罗尔的一双大眼睛没有了光彩,睫毛长长地垂着,他再不言语,默默地走了出去,带上门,将吉莉安留在一个只有微光的黑暗小屋里。
他走到露易丝的身旁,把她扶到一棵树下躺着,用洁白的袖口为她的脸上擦去泥土和血液,他的手力道不打,生怕将她的脸上的伤口擦开了。
“下次不要跟她说这些了……”露易丝凌乱的紫色刘海遮住了两只眼睛,她的唇角痛苦地勾起着。干涩的嘴唇上还留着刚刚被咬开的口子,寒风一吹便麻木了。刚刚吉莉安与笛罗尔短暂的吵架全被露易丝听到耳朵里,连那一声清脆的扇巴掌的声音,露易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要对我太好了,笛罗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你。”她藏匿在头发下面的紫色眼睛看见了他脸上的巴掌印,本想愤怒地她无力了。
这件事情过了两天,露易丝便被招到了一个全家人都要参与的家庭聚会上。她的母亲吉莉安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允许走进大堂,原因露易丝都知道,吉莉安也清楚。
露易丝和蓝隐了身跟随露易丝走进已经坐满了人的大堂。这些人是罗杰的兄弟姐妹,还有他的各种强大而如花似玉的妻子,当然,还有那些妻子们引以为傲的子嗣。
露易斯跨着沉凝的步子走进这个气氛沉凝的大堂,大堂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在她跨入这个大门后,气氛随着这一跨冷冻到了极点,所有的人们都将怪异的目光定格在她只有一百厘米的瘦小身体上,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罪犯一样充满唾弃。
气氛冷冻了一会儿后,一个女人尖叫着从人与人之间跑出来,她披散着头发,皮肤惨白。这就是前些日子痛失爱女的三夫人,简幽夫人。她看到了露易丝以后就疯狂地冲过去,一把抓起她的脖子,十分用力地掐着。
简幽布满血丝的大眼睛瞪着,她的手上青筋暴跳:“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来!还给我啊!”她大声地吵露易丝叫喊。
露易丝皱起眉头,她小小的手握住简幽开始运转力量的双手,只觉得呼吸困难,她艰难地说出几个句子:“你放开我!你这个分疯女人……是你的女儿……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是啊,这就是卡杰蒂亚家族,弱小的人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无从选择。如果你不反抗,那么便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来欺辱你,如果你反抗了,那么你将陷入另一个困境中。这是无休止的恶性循环,露易丝六岁的心灵和脑子快要被这些黑暗的东西逼疯了。
看见简幽当着大家的面想要掐死露易丝,罗杰也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他拉过一个四岁小男孩的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然后温柔地笑笑,说道:“别怕,这种事情常常都有,乖儿子,习惯了就好。”
见罗杰也坐视不管,几个还算有点良知的夫人大叫着上前去,将露易丝从简幽夫人的手里救了下来,然后又把濒临崩溃的简幽夫人拖到一张软椅上,苦口婆心地劝告着她。
露易丝苦苦地笑了一下,然后挨了一个女人的一巴掌。那女人不知道是罗杰的第几个妻子,总之露易丝从来没有见过。
女人用戴着金戒指的手指着露易丝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谁准你跟简幽夫人顶嘴了?再敢顶嘴你看我不打死你!”
露易丝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个女人就算是个垃圾,但如果打起来自己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默默地挨了这一巴掌,然后就杵在那儿,没再动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过来,看着低着头的露易丝和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女人,立马皱了眉头,抬起头对这个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骂道:“谁允许你骂她的?你是哪个院子的丫头,赶紧给我滚回去,不准再上这儿来了!”
露易丝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便一抬头,看见一张有些愠怒的脸。这是前两天才来给自己送了药的哥哥,杰克。
衣着华贵的女人刚要骂回去,便被罗杰的一句毫无感情的话阻止住了。
罗杰拉着四岁的小男孩的手,不紧不慢地说:“侍卫,把这个抵触了杰克少爷的女人拉回她的院子里关着去,没有杰克少爷的允许,不准再让她出来一步。”
听了这句话,那本来还得瑟着的女人立马惨白了脸,她看了看那满脸愤怒的十二岁的高高的少年,又看了看被少年护在身后的六岁小女孩,满脸不可思议地被两个气势汹汹的侍卫拖走了。
杰克看着那女人被拉走了,便牵着露易丝的小手,愤愤不平地带着她走出了这个到处都是险恶的人心的家庭。
他带着她走到没有人的院子里,满脸愤怒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骂道:“你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我欺软怕硬,好不好?那女的我打不过,没胜算,当然得乖乖地不说话了啊。”露易丝抹抹自己脸上发烫的巴掌印,满脸冰冷地向他解释道。
杰克被她气得脑子晕眩,他一口吻上她的嘴巴,亲了一下,然后又放开,别扭地红着脸大声说道:“我管你欺软怕硬还是什么的!反正你以后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再让那种低等人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