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一步步向我走近,锦缎衣袍合着漫天的飞雪在风中翻转鼓舞。
素心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我心中一阵感念,素心虽是知我心意不去找严峥,可是,我亦不愿让严澈来掺和啊……为何每次我失意无助的时候,都是他来为我解困?我欠他的情,又如何能还得清?
“若早知如此……”严澈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嘲讽又似生气,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凄凉。
他将我拉起来,抱入怀中,一语相关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初放你离开,是对抑或错。”
我敛眸,将自己推离他的怀抱,说:“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与王爷无关。但唯一不错的是,颜儿一直感念王爷的守护相助。”
他目光深沉地默默看着我,良久叹息道:“我仍会选择守护你。”
我除了谢他怜惜,又还能如何?
在严澈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与之别过,素心见我浑身狼狈,便自个前去内务府查看冬节物品,让我先回紫宸宫。
合欢殿的热闹已经散去,浣衣局的侍婢正好送来洗好的衣袍,守门的侍卫接过,顺手便交予了我。
四下张望,没有其他人能帮我。我来不及回住处休整,便硬着头皮将洗好的龙袍,送入清心殿。
已是傍晚,殿内还未来得及掌灯,夕阳的光透过微开的窗扇透了进来,投下红彤彤的影子。再往里一些,光线更暗,带着几分落寞,几分暧昧。
内殿里,严峥斜靠在卧塌上小憩,似是睡着了。
龙首花卉纹玉香炉正薰着龙涎香,一切如平静安宁。
我松了口气,走上前,将龙袍轻轻挂在黄花梨的衣撑上,抚平龙袍的褶皱,就如同将自己紧张叠缩的心一瓣瓣地抚平。
离开时,忽然看到看炉的白烟已淡,香味也已觅不着踪迹,于是轻步上前,从一边的琉璃盏中,小心用象牙勺舀了些许香粉,揭开祥云炉盖,添进新香,才将炉盖盖回。
突然腰身一紧,浓灼的呼吸抵在我的颈后,一阵酥痒。
严峥自后方紧紧地抱着我,低声呓语,在耳边响起:“展颜,三年,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
我僵直着背脊,刻意的语意淡漠,一再重申自己的身份:“奴婢虽在东越为奴,却是西蜀的王后,请皇上冷静一点。”
他的手倏然将我的身子扳转,与他正面相对,象牙勺的残余香粉随着他的力度而洒落,浓烈清冷的龙涎香袭来,我在那一刹间有些恍惚。彼此身上都笼了这层,最早,也是最初的味道。
他看着我,痛楚一丝丝渗出,“我们的感情,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四目陡然相望,我突然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竟是如此憔悴,我的心骤然抽紧,曾经的那么那么深的感情,虽说不爱了,可又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可明明已经放下,为什么我的心中还会如此在意?
我避开他的目光,努力平复着心情,假装木然地站着,只听着他的诉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