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明远便到风府求见,风萧萧在小南苑见了他,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何明远愁容尽去,笑嘻嘻的离开了。
第二天,风萧萧至‘玉锦阁’,召集了众掌柜,言称提拔何明远作店里大掌柜,总揽一切事务。话还未完,底下掌柜们便交头接耳,一片哗然。风萧萧和颜道:“有何不妥?诸位都是经过事的老人了,有事直说无妨。”
连说几遍,有个大胆的站出来道:“侯爷,何掌柜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他代管的这些天,店里冷清多少,四五成的老客都被别家拉去了,库房里的绸料,还是年前进的,现快卖完了,他也不知派人采买;伙计们偷懒耍奸,他也弹压不住,这样的人如何能作大掌柜?”
风萧萧惊道:“竟有此事?”一边的何明远满面通红,想反驳几句,又说不上来。风萧萧又道:“这位置不能老空着,有何人能担此重任?”几个掌柜一齐道:“宣掌柜年轻有为,可担重任。”“宣掌柜本就能干,历练了这几年,越发老成了。”
风萧萧听了道:“哪位是宣掌柜?”一个青年站出来,高高的个子,看面相倒是很精明,李满低声禀道:“这宣掌柜名叫宣满,是周应的内侄,这几年周应着实栽培他。”
风萧萧看了看,沉吟一会,道:“究竟才干如何,看也看不出来,既然如此,不妨做个比试。”众人忙问比什么,风萧萧笑道:“既然要做大掌柜,比的自然是开店的本事了,你们两人各开一家门面,售卖绸缎,以一年为期,谁赚得多,谁就作大掌柜,如何?”
宣满和何明远互看一眼,都应下了。
风萧萧令人将店里本钱尽数取出,共有五千两,一分为二,一人拿二千五百两,又搬出库存百余匹绸料,依样分了。
风萧萧道:“我们府上还有空的店面吗?”李满回道:“在铜锣大街有一家,不过小些。”风萧萧道:“就那儿罢,何掌柜带几个人去打扫一番,明日搬过去。”
何明远应道:“是,侯爷,那伙计们如何分?”风萧萧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至于伙计和掌柜·····只凭个人自愿,爱去哪边去哪边,但选定之后不得反悔。”
又过几日,一时二月初了,韩勉抄回新的邸报。风萧萧拿在书房细看。这邸报是十日一出,五品以上的官员和三品以上的勋爵都有礼曹传送,余人只能自己派人抄阅。
今日的邸报消息不多,风萧萧看了一遍,盯住一条:福王滞留京都,被哲毅皇太后所斥,不尊国法,肆意妄行,逾期不归封地,限他三日之内离京,并罚俸一年,三年内不得入京。
风萧萧又看了一遍,细细玩味。源国律例规定,各皇子封王之后,一年内必须离京,前往封地,无事不得擅离。每年十二月初方可回京参加春祭大典,朝见皇帝太后,一月末须离京,回归封地。康王、安王、寿王都依例行事。
唯独福王,依仗自己是皇帝同母兄弟,又有淑慎皇太后偏宠,一向不以为意。当年迟迟不肯离京,到封地之后,每年十月进京,三月方走,足有小半年都呆在京都,且府邸每日宾客盈门,车马喧嚣,大肆结交各方人士。难怪哲毅皇太后恼怒。
不过要说福王违例,也有四五年了,哲毅太后和皇帝一向视而不见,为何这次发作起来?风萧萧反复磨裟着邸报,沉吟一会,京中定然出了变故,到底何事自己还不得而知,不过·····淑慎太后极为宠爱福王,其偏心程度,风萧萧远在宣州都有耳闻,福王如此行事,大半就因有她的支持,此次淑慎太后岂肯罢休?自己只要静待后续反应就好。
想罢,风萧萧将邸报收好,这时,早莺至门外道:“侯爷,二门来报,有个姓何的掌柜求见。”风萧萧道:“知道了。”便出了二门,进了小南苑。何明远早侯在这里,林墨领了他进来,奉茶之后,待旁人都退出去了,何明远‘扑通’一声跪倒,呼道:“侯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风萧萧吃了口茶,淡淡道:“这又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何明远道:“自那日侯爷分好了,我便搬到铜锣大街去布置了,预备开张,谁知次日我去店里招徕伙计的时候,不知宣满使了什么手段,所有的伙计都选了留在老店。宣满在店里根基深得很,我忙了半日,也只有一个掌柜,五个伙计愿意过去,这点人手如何开得了店那!”
风萧萧不听犹可,一听之下气得眼前发黑,顺手抄起一个石砚砸过去,咆哮道:“你这人怎么那么蠢那!你也知道宣满在店里根基深,要是一大帮伙计过来你敢用吗?啊!有几个信得过?恩?弄点手脚你就没戏了!分给你一块新店面,什么都是空的,没人制掣,正好让你大展拳脚,你在这行混了这么久,怎么招伙计的都不知道么?”
“招一批新人来,自然事事听你的,也好选几个帮手。你一个光头掌柜,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帮衬,纵使将店面交给你,也掌管不了。”
一顿话,将何明远骂得狗血淋头,但何明远却笑逐颜开,满心欢喜的道:“是,是,多谢侯爷提点。”风萧萧嗤道:“起来罢,老跪着也不怕寒碜!”何明远方爬起来。
风萧萧又道:“总之,你记得我的话,凡事听我的,包你享福受用,若是自作聪明·····那有事就自个顶着罢!”何明远连连应是,道:“那自然,侯爷何等洪福,小的只要沾上一点,就一世受用不尽了。”
当晚,何明远在家将事情说了一遍。何春红道:“我明白侯爷的意思了。现爹无人无势,便有了大掌柜的大权,也掌管不了‘玉锦阁’。侯爷让爹另起炉灶,培养一批亲信来,他自有办法让爹胜了比试,到时有人有权,将要害方面的人一换,就能牢牢抓住店子了。”
何明远拈须笑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氏合掌道:“阿弥陀佛!幸好!幸好!难得侯爷看重,老爷,你可要忠心耿耿,老实做事才行。”何明远唏嘘道:“那自然,侯爷这般英明,连周应也瞒他不过,我又怎么敢耍花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