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如既往,安静祥和。
花魁倩娘重新被“捡”回莫帅身边,娇躯被送进莫帅房间继续接受“宠幸式”侵害——依旧是在毫无节操的夤夜时分。倩娘施展全副看家本领引诱莫帅,欲罢不能、身不由己,这是一场茫茫无尽的体力活,催人心肝地令人深感神鬼共弃。
正当莫帅和倩娘在锦被缎褥中热血奋战的时候,鲜于薇雪却“来福”地做起了一场噩梦。
还是那片高深莫测的吴氏杨树林。
天阴沉沉低垂着,一再向地面逼近,远处传来隆隆的打雷声,植物被无风的暑热蒸得了无生气,池塘里倒映着乌云憋屈的怒气,水墨色云层的缝隙之间,似乎暗涌着无数细细的银色闪电,一道道激烈地游走四窜着,似乎专为趁人不备时,冷不丁地在跟前炸响一记霹雳。怕事的鸭子躲在“宿舍”里不肯出来,树林里笼罩着故弄玄虚的灰黑雾气,平日里看起来苍翠的树叶全变成抑郁的墨绿色。天与地混沌着,仿佛溶成了一体,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此时此刻……
辰胤嘴型成“O”,脸上挂着捡到便宜后那种无限得意的笑容,眼神晶亮晶亮,神情专注,气息收敛,脚下悄然迈着“踏雪寻梅”的步子,绕过眼前几棵粗壮的树干,迂回选定最佳角度,举起弹弓,瞄准藏在树腰枝叉间的一只——野鸡。
那野鸡藏头露尾,一小截黄红色的尾巴分神地露在枝叶外面。
只听“嗖”地一声,随即穿胸破肚的“噗嗤”声刺耳分明。
“十七爷好身手。”生涯窜入树丛,拎起倒在地上抽搐扑棱的野鸡——此刻鸡胸处血肉模糊,连骨头都碎了。
辰胤收回弹弓,挺直小身板,抬起额头,很受用!
“小黑手。”辰胤的弹弓都耍得这么酷,令两眼四顾的鲜于薇雪稍显吃惊地嘟哝不已。偷空觑了眼在那精彩瞬间中香消玉殒的野鸡,顿感嘴里泛起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辰胤的耳力可以数一数的,闻言神气地窃笑着:“不服气?雪儿尽可放马过来!咱们比一比——让你见识见识小爷‘蝉翼尖刀’的神威,看我打得你怎样地落花流水。”
“打住吧!”薇雪连忙挥手拒绝挑战,“我还得多练练,手生着呢,十七爷请随意。”
辰胤对此抱以宽容地一笑:“以后学着点,知道吗!”
忽地猛然灵巧地回头,大约又盯上其它鸟雀了。
薇雪低头,所谓情何以堪呐!自己心里明白,其实二探杨树林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怂恿辰胤一起来打鸟完全是作掩护,不然没事谁会跟那么萌宠的野鸡过不去?
南面打响的一记钝雷仿佛离梦溪庄越来越近了。怪了,天又黄又黑,眼看要下暴雨,怎么那两人全然懵懂无知的样子,而自己怎么也不提醒一句呢?
再说这片恼人的杨树林,怎么看也只能算一片普通的林子,不假任何修饰,找不出任何不同寻常的痕迹——要么因为视线不佳的缘故,不然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为什么它就显得比国安局都牢固神秘——甚至更TM可靠呢?
外面的人你想进来是不是?还有里面的人你要出去是不是?
没门!
想到这儿,燥热的空气似乎长出了一根隐形的链条,它活活牵住了薇雪粉嫩粉嫩的脖子。与此同时愤怒也在薇雪的脑海里张牙舞爪起来,不停挥动着尖锐的红蔻丹指甲。薇雪终于理解,作为困兽有多么的郁闷了。
这林子可真邪门!
薇雪一向不愿意多绕的脑袋已经打结,晕头转向地不去理会辰胤当仁不让的兴奋,一屁股坐到死气沉沉的落叶和探头探脑的青草上,鼓起腮。
天色像个乌青的大罩子,出气地压在杨树林的上方,通过树叉间的灰暗的光漏,看到不远处的天际挑衅地无声绽放出一支又细又亮的闪电,笔直地窜向地面。
薇雪木木地擦着满头的汗,纳闷这些日子以来明明已经适应了古代的酷暑——这种季节,自然状态下绝不可能产生冷空气这一大气物理现象的,“心静自然凉”这五个无奈的字眼成了应付绵绵热浪的圣经,但是为毛此刻却依然汗如雨下?
手从额头上一捋,水汪汪地,五个指尖一抖一撒,身边老老实实安息着的枯叶就发出一记记还魂似地“忒楞~忒楞~”的声响!
呃,这天太热,所以......
薇雪耳朵里嗡嗡地,眼睛寻着声音到处打量,但是地面真情回馈般震动颤抖起来,四周的枯叶霎那间被震碎了似地,灰烬般撕裂纷飞——起风了?似乎没有!那些碎叶夹着碎石粒沸腾翻滚着,不一会儿都漂浮到半空,略沉了一沉,可紧接着却完全静止下来,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薇雪傻眼,半晌等它们消停下来,一种毛骨悚然的黑色感觉冷飕飕地袭来。紧盯着满眼的枯枝败叶,全视野3D时空的大包围使她透不过气来。这种怪异的景象MS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某棵老树后面一定藏着幽灵!
薇雪只听到自己密集的心慌,更无助的是,同伴的辰胤和生涯突然不见了,方圆十里鸟飞绝、人踪灭,连蚱蜢都很自觉地果断逃离了——秋无尘的耳朵自发地启动应急,左右开弓伸展出无数电磁波一样的触角,迅速见草游走、遇树攀爬,搜索着一切可能隐匿的脉搏。
逃吧,亲!
然而在这种可怕的节骨眼上,脚却不能动了。
嘴唇开始哆嗦,但是要想启开它们却很费力,牙床沉重得像两副马蹄铁,牙齿大约生锈了,搞得两片冷艳无比的嘴唇形同虚设……
忽然,半空中触目惊心地飘来一个不速之客,一眨眼已经站到薇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