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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凤来到王家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春莲自从上次和支凤说了那些话支凤没有答应就再也不和支凤走得近了,见了面也只是微微一笑,而且她的肚子渐渐地有了反映,而且神经也开始过分地警惕起来。下人们说她吃饭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要她的丫头夏雨先吃她才吃,支凤想她可能过分地紧张了。
王老爷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三院里度过的,只去了二院一次,大院里三四次吧!支凤暗暗地庆幸,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就连张妈和秋月出门的时候,家里的仆人们也是毕恭毕敬,她们私下里一直说这是三太太的功劳。王老爷只要出门都会带回来好多好玩的东西送给支凤,支凤的箱子里已经满满的了,每次王老爷不在家里的时候,支凤就拿出来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秋月看见之后就会偷偷地笑,可是支凤的心里却一次次感到了孤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大太太没事儿的时候也回来三院里和支凤聊天,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有一天,贤淑坐定后就淡淡地笑着问支凤,“这一段时间那个来了吗?”
支凤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小声地说,“每个月都来,这个月也没有出现异常。”
贤淑的眼神里似乎透出一丝哀伤,“那你可要努力了,听说春莲现在小心谨慎得很,生怕我们两个出什么坏点子害她的孩子,可是,我们毕竟都是王家的人,谁不希望老爷能够子孙满堂,王家后继有人啊!这个春莲真是不知好人心啊!我那天给她送过去一些葡萄,她都扔了,还在老爷的面前说我的坏话,说我想方设法地谋害她的孩子。”
支凤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姐姐,我的肚子不争气,我也想快点要个孩子,可是这些事情我也急不得的。”
“是,不过一定要早早地做准备,能不能怀上孩子这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呢,我听说城西有个年轻的大夫叫张隆盛,他有一种药能够让女人快点怀上孩子,春莲那时候就去那里看了好多次吃了好多药,才怀上的孩子。”大太太贤淑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害人呢,支凤听了贤淑的话心里这样想着。
“谢谢太太,我知道了,心里有数了,改天了就让秋月和张妈陪我过去看看。”支凤这样说着,心里突然间想起来爹爹和哥哥,就接着小声地说,“太太,我来了有一个月了,想回家看看爹爹和哥哥,或者捎个信儿让他们来看看我,你看可以吗?”
贤淑的脸上就像是笑开了花,没有任何思考时间就热情地答应了,“当然了,不过这里离你家里比较远,现在回去一天时间赶回来怕时间紧迫,就让家里的仆人往你家里一趟,接他们过来住几天吧!现在庄上应该也没有什么农活儿干吧!要是忙了就给他们一点钱,雇佣几个人来帮忙。”
听了话支凤心里十万分感激,“谢谢太太——”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春花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慌张地说,“太太,不好了,二少爷今天从学堂回来的时候被人打了,额头上被打了一个窟窿。”
两个人都慌忙站起来跑出去,到了前院,大夫已经帮杰民把血止住了,但是脸上还有几道子血痕,贤淑蹲下去抱着杰民,眼泪簌簌地流了满脸,大夫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血痕,又把一些甘草叶子敷在胳膊的淤痕上。
二太太听到夏雨的报告也赶来了,一进门就大声惊呼着,“杰民,怎么伤成这样子了?又跟谁打架了?”
支凤上前拉了拉她的手,摇了摇头,她才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贤淑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拉了拉杰民的手说,“这是谁打的?跟娘说。”
杰民的泪水这才流下来,哇哇地哭了,他一边哽咽着一边说着,“我没有不听话,娘,我没有不听话,放学的时候,我走过前面的小巷子,有几个人拦住我就用棍子打我,我的胳膊上,头上都挨了好几下子,这时候,家里的人才出现,他们就跑了。”
贤淑顿了顿,坐在杰民的旁边厉声问道,“今天是谁接小少爷回家的?”
接二少爷回家的那个仆人马上跪了下来,“太太,我出门的时候二太太说要我帮忙从大街上卖一些东西回来,我过去的时候就晚了,先生说小少爷已经走了,我赶紧跑着追上去,就看见那些人在打少爷了,他们看见我就跑了。”
“买什么东西平时什么时候不能买非得这时候买?”贤淑一边大声训斥着一边流泪,“你看看,小少爷现在这个样子老也看见了会多伤心啊!”
春莲走过去,缓缓地拉起了小少爷的手,杰民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你小点劲儿不行吗?”贤淑怒目看着春莲哭着说。
“对不起,太太,我本来想着明天买,可是今天突然间想吃一些葡萄了,就让李五在街上顺便买一些回来,而且傍晚的时候便宜一些。”春莲也委屈地解释着。
大太太贤淑没有跟她说话,又转向那个仆人说,“你过去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楚那是些什么人?”
“我过去的时候,他们看见我就跑了,没怎么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我只顾着小少爷就没有去追赶,”李五小声地说,“看穿着就像是一些无所事事的癞皮狗。”
“我们怎么会惹上这些人呢?”贤淑慢腾腾地说,“我们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难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被人背地里指示的?”眼睛渐渐地转向春莲和支凤。
支凤看出那眼神里满满的怀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是自己,难道是春莲派人干的?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春莲站起来,走到支凤的身边浅浅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谁会指示他们这么做呢?小孩子又不会得罪什么人,我们家里的事情也不会报应到小孩子身上啊!”
“杰民怎么了?”老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杰民哭声更大了,王老爷走进来看见大家都在,走到小少爷身边低声问道,“儿子,还疼吗?别哭了,等会儿就好了。”
小少爷的声音小了下来,王老爷坐在桌子边,看了看大家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接小少爷回家的任务就不要交给李五了,让管家安排好给别人,任何事情都要搁后面,孩子的安全才是第一,现在这个世道这么乱。这次就饶了你,赶紧下去吧!”
李五磕头道,“多谢老爷,多谢太太。”站起身来走出去,丫头们也跟着都出去了。
王老爷看着春莲和支凤说,“你们也坐下吧!”
“谁这么狠心,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贤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也别哭了,我下来找人调查一下,是不是我们的生意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还是有人专门跟我们王家作对。”看来,王老爷真是心疼这个儿子了。
春莲愁眉紧锁,“小孩子的事情,一定是在学校淘气跟别人打架了,别人背地里报复的。”
支凤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看着大家听着大家说话。
“我没有,二娘冤枉我,我在学校里特别听话,先生还夸我聪明呢!”小少爷也为自己喊冤,“我没有,我和别人关系可好呢,别人羡慕我经常和我在一起玩,我又不会欺负别人。”
小小的孩子就知道为自己的事情解脱,看来还真是心眼不少啊!支凤这样想着,就听见贤淑问老爷,“我们家里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王老爷陷入沉思,慢慢说,“应该没有,我们最近生意上往来的时候也没有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没有和别人争过什么抢过什么。”
“那就不会是,让我派人下来查一查吧,老爷。”贤淑边说边看着春莲。
“好吧,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为止了,谁也别猜测了。”王老爷毫无表情地下令道。
谁也没有再做声。
可是,这个晚上,王老爷去了二太太春莲的二院,支凤没有想为什么,张妈晚上点灯的时候跟秋月说,“二太太这一个月也寂寞死了,今天晚上就当过年了。”
支凤听了张妈粗俗的话,嘿嘿地笑出了声音,秋月问她笑什么,这时候院子里的小猫咪咪咪地叫了几声,支凤说,听到猫叫笑的。秋月就没有想明白小孩子哭声一般的猫叫有什么好笑。张妈后来跟秋月说,这不仅仅像是小孩子的哭声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猫咪的叫声就是叫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