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脚伤我在家很安分休养了好些天,爸妈看我每天金鸡独立来金鸡独立去的也挺不容易就没有再次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和劝导,所以总体上说我还是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当然,我只告诉爸妈我是跟两个老太太学太极结果踩到裙子所以扭伤了脚,对于自行车祸和两次英雄救美的事件我都很自觉地忽略了。要知道妈妈是出了名的大嗓门,爸爸也会脸比锅底还黑,所以如果我说了那可就家无宁日了。
周末的时候cat来看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smile一块来。因为她们每次见面都像炸了毛的鸡,轻则你挤兑我,我挤兑你,严重点就掐起来了。
Smile是我另外一个死党,话说当初我们共同呼吸了18年B市的空气,每个周一到周六早上坐相同的公交车去同一所学校上课,中午坐隔三排的位子吃午饭,下午再坐相同的公交车回家,最多不过她比我晚下车几站,可我们硬是谁也不认识谁。直到大学去了远离家乡的C市,突然发现隔壁的隔壁寝室竟然有个故知,顿时有股相见恨晚的感觉,在这相见恨晚的伟大基础上我们迅速发展成为闺中密友。
Smile是一妖孽,而cat是个淑女,所以她们谁也看不上谁。Smile笑cat都这年代了还玩纯情,而cat则对smile混乱的情感问题不屑一顾。就这点而言我跟cat还是能够达成统一战线的,因为smile确实是以换衣服的速度换着男朋友,按她自己的话说,人生苦短,及时恋爱。Smile每次都爱的轰轰烈烈,分手的惊天动地,然后很快投入新的恋情再次轰轰烈烈,如此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至少我认识她的这三年里没有穷尽过。本来我还有心记过smile男朋友的名字,可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提出可不可以用数字来代替,smile欣然同意并且大赞我脑袋灵光,为此我无比汗颜。不过好在至今为止两位的数字还够用,smile也不算太为难我这个自从初中数学就很少及格的文科生。
据小道消息说cat和smile曾同时交往过某个男生,当然是在彼此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下,后来虽然谁也没跟那男生发生点下文,但梁子却是结结实实的结下了。这小道消息我自然是没有像二人求证过的,除非我觉得自己命太长。
基于以上所述,两人同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有种眩晕的感觉,为了证明我不是梦游,我掐了她们两个的胳膊直到她们喊痛。
我以为是我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将她们感化,两人冰释前嫌了,可很快她们就破碎了我的美梦。她们一进门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了半天,从中我大体整理出这么几条信息,第一,她们确实是因为我的脚伤来看我的,第二,她们确实不是一块来的,而是在我家楼下遇到的,第三,她们确实都曾因为不愿见到彼此而萌生过掉头就走的念头,可她们都坚持自己是来看我的,要走对方走。于是就变成了我看到的两人一块出现在我家门口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别提多波涛汹涌的一幕。
眼看她们就要抄椅子真刀真枪干起来的时候我怯生生地出声:“我有点饿了,不如咱们吃点东西吧?”
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道:“好。”
紧接着又非常默契地向对方哼了一声,最后狠狠地互相瞪了彼此一眼。
浓重的火药味里我连吸果冻都不敢出声,我左边瞧一眼cat,右边瞧一眼smile,只见她们每人吃着一个苹果,目光凝重,表情怎一难看了得,估计是把苹果当成了对方的头,看得我背后嗖嗖的升凉气。
不得不说这诡异的气氛简直恼煞人,话说平日里我跟她们两个那都是非常有话聊,可这会儿面对着两只斗鸡,我充分的感觉到作为一种高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考虑到可以满足他们泄愤心理地苹果很快就会吃完,能够充当代替品的黄瓜也支持不了多久,我只能没话找话的开口了。
我说:“这苹果长得真红啊!”
Cat和smile表情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沉的应了一声,再次陷入沉默。
这实在是个失败至极的开端,但我已经没得后悔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这黄瓜长得也很绿。”
Smile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口骂道:“你丫伤了脚怎么脑袋也坏了。”
我说:“你们要是再不出个声,我脑袋就是没坏也得神经了。”
Cat很优雅地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特心不在焉的说:“猪,不要跟某些野蛮人一般见识,多跌份呀。”
Smile的声调立刻提高了八度,她挥舞着手臂大吼:“你丫说谁呢,有本事明说,我就瞧不起某些文科生,说话拐弯抹角,没事拿自己当文豪。”
我巨汗,小心地拽了几下smile的衣角:“这房子里就我一个文科生。”
Smile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一副不这会儿说你会死的表情盯着我。
Cat很适时哈哈笑起来,很有火上浇油的味道。
我大惊,只剩两个字“完了”。
不出所料,smile很成功的被激怒了。
我看着smile暴跳如雷地张牙舞爪着,生怕两人发生点什么流血事件,遗憾终身,于是特别自觉地张开手臂将两人隔开,没想到cat倒是大方地卖了我个顺水人情,非但没有上前和smile形成对峙的局面,反而泰山般得稳坐在沙发上,甚至还悠闲地嗑起了瓜子。
高,实在是高,好一招任你气得要死,我自岿然不动。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如果cat和smile打起来,脾气火爆的smile应该占尽上风,可现在看来倒是cat棋高一筹。
我早该想到,战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
果然cat的淡定让smile越发怒不可遏,cat也似乎很享受自己的这步好棋,越发自在地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有滋有味的品起来,时不时的还跟我搭话,她说:“猪,以后不要买猕猴桃汁,有股刷锅水味。”
我特别想问cat一句刷锅水什么味,难道她还喝过刷锅水?但考虑到时机的不适宜性没有问出口。
Smile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而我已经感觉自己有些耳鸣,就在这时smile突然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要知道认识smile三年,我就没见她哭过。
我听到smile说:“我这辈子就真心喜欢过一个男孩,你为什么要跟我抢,既然你要抢,得到了为什么又不守住,我已经把他让给你了,可你却不好好对他,你还甩了他。”
内幕,绝对惊人内幕,难道这就是小道消息流传的那段?
本以为一睹smile落泪已经够荣幸了,可cat竟然也瞬间红了眼睛。
cat说:“你把他当什么,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他有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权利,而不是希望自己像物品一样被让出去。”
虽然cat只说了寥寥数语,但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却很可观,我本能地思索理顺了3秒钟,可就在我思索理顺的这3秒钟里,cat已经拿起包跑出了我家。
我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边追边喊,但由于脚伤严重的影响了速度,很快cat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却看见smile已经哭成了泪人。
那天smile哭湿了我整条左边的袖子,然后又哭湿了我半条右边的袖子,直到哭得声音都哑了,她断断续续地向我讲述了她,cat和那个男孩的故事。
Smile说她从15岁初见那个男孩时就喜欢他。那是一个雨水缠绵的夏季傍晚,她们相遇在一家糖果屋前,男孩轻轻地弯下腰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夹,smile在接过发夹时不经意间碰到男孩冰凉的指尖,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伞下一张戴着黑框眼镜无比秀气的脸。
男孩说:“你的头发真好看。”
男孩的声音特别好听,就像一股清泉缓缓的流过smile的心间,于是smile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局促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不说话并且从此傻傻地喜欢上他。
后来smile通过同学得知男孩竟然和他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从此smile近乎疯狂的关注着男孩的一举一动,甚至“处心积虑”的安排着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她一点一点地靠近男孩,跟他成为朋友,再成为好朋友,终于在2年零5个月后,也就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冬天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Smile说那是她记忆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天,超过半数的日子都在飘着雪,可那也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一个冬天,因为他会把她的手揣在怀里,然后陪着她在每条街道的落雪上踩下两个人的脚印。
但她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了那个落雪的冬季,因为在冰雪融化春天来临的时候smile开始听到关于男孩和另外一个女孩这样那样的传闻。
而另外一个女孩就是c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