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也跟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解释道:“我听说人在昏迷之时,只有他心心念念的人才能将他唤醒,如今将军心念的月洛姑娘不在,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昏迷着啊!我虽不知道他中的这噬魂箭有何厉害,以至于能让军医都这般担忧,但至少,至少要先把将军唤醒,这样我们才有一线希望吧!”
众人看向老军医,他沉吟着点了点头。这样众人才不再说什么,而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看向冷夜。
冷夜用力的握着我的手,疼得我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那根本不可能,我哪有力气掰开他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的手啊?他含糊不清的在说着什么,可是我根本听不清。此时,众人的表情都相当凝重,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冷夜,你快醒来吧!月洛在这儿,在这儿等着你呢!你快睁开眼睛,只要你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我!”
渐渐地,冷夜抓着我的手竟然有些许松了,他的呼吸也不像起初那般急促,插在胸口的箭一开始被黑雾缭绕,如今,那黑雾竟在慢慢的散去。终于,在黑雾散尽之时,冷夜睁开了眼睛。
老医兴奋地快要哭出来了,他说:“将军真乃奇人也!古往今来,中了妖族噬魂箭的人,能以自身之力将魂魄凝集的,恐怕只有将军一人了!”老军医激动地抹着眼泪,冷夜看了看我,又看向正在泪奔的老军医,沉声道:“拔箭!”
老军医这才反应过来,应声道:“好,老朽立刻为将军拔箭!”说着,他赶忙拿过工具,让一旁围着的人都出去。
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这次还好没有因我闹出人命来,否则我的罪过是要有多大啊!
见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我也起身打算离开,可是刚站起来,他抓着我的手就又是一紧,生生的把我给拉住了!我看向他,不想他苍白的脸上竟挂着那么迷人的笑容,让我一时不禁看呆了。
他说:“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心道:“被你这么抓着,我倒是想走,也得走得了啊!算了,反正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就负责到底吧!”是以,我尴尬的看向等在半路的婉曦,老脸不禁又红了一红。
婉曦见状,朝他打了个福,就自己退出去了。
他见我决定不走,手上便松了开来。我赶忙抽出自己已经严重供血不足,几乎麻木的手,趁机揉上一揉。他吃力的朝我挥了挥手,说:“你走远些,一会儿拔箭,少不了会溅出血的,我不想你害怕!”然后才示意军医拔箭。
我如获大赦的朝后退了几步,心中不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晕血的?
军医说:“老朽不才,这就要为将军拔箭了,还请将军忍忍!”说完,便动手了。
因为老军医的身体挡着,我看不到拔箭的情形,但是箭被拔出身体时撕裂皮肉的声音我却听得分明。我浑身不禁一颤,想当年在现世拍戏的时候,因为剧务的粗心,我被道具划伤了手臂,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还记得那时候医生为我处理伤口,只是清理一下腐肉,我便疼得失声嚎叫,可是如今,一只带着倒刺的利箭被硬生生的从他的身体里拔出来,他竟吭都没有吭一声。我不得不感佩,到底是战场上磨出来的铮铮铁骨啊!
老军医为他上了药,止了血,又清理好周边的残局,这才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将军已无大碍,就烦请姑娘照顾了,老朽不才,先行退下。”不等我说话,他已经提着药箱朝门口走了。
我看着一动不动躺在榻上的冷夜,他紧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浓密漆黑,煞是好看,此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苍白得让人心疼。我走过去,正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疼晕了,他却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他拿食指轻轻扣了扣身下的软榻,说:“坐这儿,陪我说说话吧!”
我笑道:“哟,感情您老还有力气说话啊?要不,我出去叫几个副将进来,让他们陪你喝酒吧?”
他吃了的笑了一笑,大概是扯动到了伤口的原因,笑容一僵,反又皱紧了眉头。
我赶忙坐过去,不敢再跟他说笑了。
他又抬起手来想要抓我的手,我下意识的将双手都背到了身后。我对自己说:“刚才是为了救他,迫不得已才出卖色相的,可不能对他动心啊!你才二十八岁,跟这个一千多岁的老头子谈恋爱,那不是造孽嘛!”可是看着他那副可怜相,我又实在于心不忍,所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里了。
他抓住我的手,又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虽知他已将眼闭上,我还是兀自点了点头。片刻,竟已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想来,他是真的累坏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已睡熟,我便想抽回手来出去,可想不到的是,他在睡梦中竟还将我抓的这么紧。没办法,我只好放弃,依旧静静地坐在他身旁。至此,我竟忽然有些羡慕起那个月洛来,能被这样一个痴心的男子爱着,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想到这儿,我又忽然想起了羽拓,他不是说十日便会回来找我的吗?可是我真的等了他十日,他人呢?如果是耽搁了,那他回到红枫镇的时候,见不到我,会不会难过呢?也不知道里正大人敢不敢告诉他,我差点让人推来祭了战神。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竟然在榻上躺着,而原本重伤睡在榻上的冷夜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我赶忙从榻上下来出去寻他,才刚刚从鬼门关里回来就乱跑,这不是玩命吗?刚走出几步,便看见被婉曦搀着的他掀帘进来。婉曦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我抢了她老公一样,悲愤中带着隐忍,隐忍中又略带鄙夷。我讪讪地笑了笑,赶忙让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