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轩的庭院后门,咿呀咿呀的响,不是停风了吗?她打开窗户一条缝,瞬间扑进来一阵风,吸了一鼻子,竟然有点酸。
天色忽而暗忽而亮,时而有风时而寂寥。聆听着庭院里的后门敲响声的渐行渐远,实在按耐不住,便走向庭院,发现,天上竟然朦胧的下着雨,赶忙回屋里拿了油纸伞,打开来一看,发现伞上破了一个偌大的洞。本一直让尚寝局司舆换把新的,可因于她长久不受宠,说得话都当耳边风,此次还以为受上了隆恩,将改换的换上,改用的用上,好让一宫子的人过得舒坦点,没想到碰上了造反的事,不知对于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好撑起一把破伞提起裙摆去了雨里,有几点雨丝拂过脸颊,凉丝丝,有些也顺过伞角滴落在她脖颈里,沿着肌肤滑落到胸襟,徒地觉得天地间毫无人情味,苍茫的一片凄凄。
去庭院经过水池,几条鱼由于没有阳光让它们嬉戏,只是一动不动的聚在一起。
后门的确被风给吹开了,碰着墙壁发出扰心的声音。
欲伸出手,将门掩上,却突来一阵风,吹动了身旁的树枝,撑起她一手所拿的伞柄,腾空而跃了几丈高,一时没了伞做遮护的福叆凝发上已淋湿了不少,几根飘逸的青丝已耷拉而下。她昂头抬眼向上看,一瞥眼之间,看到密密麻麻的银丝般的雨直袭而来,那种聚拢又散开的雨丝,落了她满脸,低垂下头的时候聚成一条小溪滚滚流去。
她见伞最后落在一旁的树杈上,拖着已经湿润的裙摆走向树下,那儿正好有个台阶,走几步就应该可以够到。
石头搭成的台阶,果真不稳,摇摇晃晃的,险些摔着。当手一把抓住伞柄,她欣喜一笑,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却是最难把握的。
以为可以顺利挪下脚,却不知刚一个抬步,就见石头一滑,立不上脚,她心里惊呼一阵,只觉得伞在她手里旋了一圈,将她的身子也带动的旋起来。
她命已至此吗?
在身子向后倾的刹那,她没有闭眼,瞪着眼让雨滴打在脸上,每一滴雨珠嘀嗒一散开,都形成零散的银珠花,快要开满她的脸。
身体一阵腾飞,好似飘了起来,又好似去了很远的地方,有种冲击,使得雨滴打得脸很痛,视线模糊,模糊中看到一片衣角在她前面飞,她眨了眨眼,雨水被滑开,眼睛也顿时清亮了。
她是在飞吗?确实在飞,在雨中飞来飞去。
她惊慌了一下,惊慌之余,赫然看到她在一个怀里,一个男人怀里,这个男人她不识得,但说不识得,却又有些熟悉。
她有些失措,挥起伞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男人扯起嘴角就是一阵笑。
“你是谁?”她任凭雨水滴入嘴里,还是张口大喊道。
男人抓住她的手,微微一说:“把伞撑好,不要得了凉。”
她觉得视线又模糊了,想然雨是越来越大了,便面色不服气的将伞撑起,怎奈他们还在空中,这把伞也甚是不听使唤,在风里荡来荡去,一个拿捏不准,便见伞的伞架子一角戳到了他的脸皮,顿时血水混合着雨水滩了满脸。她吓了一跳,也着实心存歉意。便再也不敢怠慢,那怕如何逆风也强硬的把伞的位置挡好。
旋转再旋转,总算落了地,她双手由于过度使力有些麻木,脚也软一阵僵一阵。
他扶着他,来到了庭院的屋檐下,她竟然发现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几处湿,只是脸上有些触目惊心。她从怀间取出一块手绢,固然已湿透,踌躇是否要递给他的时候,他一把接了过来,往脸上一擦,顿时一张俊秀的脸突显而出。
她觉得看了太多眼,便低垂下头,看着裙角上一滴一滴的水珠往下落。
他还是微微一道,好似与她像认识多年的至交好友,“快进去,小心别着凉了。”
她犹豫一会儿,竟然道:“那你呢?”觉得实在多问,便头低得更低了。
等了片刻没有听得回话,轻轻一抬头,却发现身旁已没了人影,仰望下雨的空中,只最后瞄到一点衣角,他走了?
凝视了很久,忽觉身子一阵凉,才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