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妹和马文才坐在亭中,梁山伯和荀巨伯站在祝九妹身后,卓涛明站在马文才身后,其他人都围着亭外翘首以待。
马文才握若干白子让祝九妹猜子,祝九妹含笑着拿了两颗黑子到棋盘上,马文才出示白子,数过后为偶数,祝九妹持黑先行。
见祝九妹执黑,许高笑着摇摇头便走开了,王允林见他走,也跟了过去。
“你就不担心祝英台?他要是输了,你的计划可要泡汤了。”王允林说道。
“输?”许高停了下来看向棋亭那边,道:“我从未见过祝英台执黑输过,不管对手是谁。”祝英台这个怪胎在六岁时,就能在不让子的情况下赢过他爷爷,更何况是现在。
对于围棋她有点天赋,但能有今天的成就,还跟她的刻苦离不开。虽然这世很少练习,前世却是一有时间就抱着棋谱,连睡觉都是躺在棋子堆上,一睁开眼就跑去找管家下棋。为何要这么努力?因为爷爷说如果她能赢了管家,那么就让她到外面玩,地方随她选。
诱惑太大,她不努力不行。为了赢管家,她可是把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鬼谷子都翻了遍,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赢。本来以为是自己棋艺不佳,但这世和别人对弈过后发现,不是她的棋艺差,是管家太厉害了。以她现在的棋艺在这里算的上是高手一枚。
随着马文才陷入沉思,祝九妹勾起了嘴角。马文才的棋艺和许高爷爷一个级别,只是马文才的走法更不拖泥带水,更为狠利了些,也就比许高爷爷厉害了些。
梁山伯看着棋盘上目前的进展,总算是转忧为喜。如巨伯说的一样,如不出意外,英台是赢定了。
马文才每走一步都要想一下,走的很是吃力。
“马文才你还是认输算了,这样下去只会输的更难看。”
马文才放下一子,看了眼她,也就看向了棋盘,不置一词。
祝九妹笑笑,也等着放下一子。相对于马文才的小心翼翼,祝九妹下的就很随意,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自然是连想都不用想的了。只是没多久,祝九妹脸上的笑突然凝结,跟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肚子。。。该不会。。。祝九妹握着肚子,脸色异常的难看。
“喂,该你了。”不见祝九妹立马就下,抬头就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马文才不耐道。
在意肚子的祝九妹想也没想的落下一子。
祝九妹这一下,马文才皱着的眉头立时松了开来,眼里也带了神采。这时祝九妹才反应过来,她下错了,可已经是不能做更改。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马文才盯着那处缺口紧追不舍,祝九妹这下是没心思考虑其他。
梁山伯和荀巨伯的心也提了起来。
所幸那时已是中盘,改布的局都已布好,最后就算是连连败退,她也还是险胜。忍着肚子的不适整完地,如她计算般,她以一子半险胜。祝九妹捂着肚子站起来道:“承让了。”
梁山伯扶住祝九妹,见她脸色苍白,还流了满头的冷汗,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啊。
“英台你怎么样?”
“不碍事。”祝九妹拨开梁山伯的手道:“下午的课我不去上了,你替我向夫子请个假。”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梁山伯以为祝九妹要去医馆。
“你们不来上课,聚在这里干嘛!”远处突然传来夫子的怒吼:“快给我过来!”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去上课吧。”也不待梁山伯再说什么,祝九妹捂着肚子撒腿就跑。
“跑的跟兔子似的,想必问题不大,我们去上课吧。”荀巨伯搂过梁山伯的肩,拖着他就往夫子的方向走去。
梁山伯频频回头直到看不到祝九妹。
“祝英台是一时侥幸才赢了那么一子半,才一子半而已。”马文才脸色阴沉,卓涛明小心的开口。
“一子半也是输!”马文才一气下推散了棋盘,站起了身。
侥幸的是他,要不是祝英台的那一步错,他就不会只输这一子半!两次!他输给祝英台整整两次,而且还是输的毫无招架之力!
“祝英台!”马文才这声叫的咬牙切齿。
祝九妹直奔住处,关好门窗才在屏风后脱下了裤子。看着被染红的内裤,祝九妹苦笑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样也好,省的以后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就今早的事,要是能冷静下来会想到,月事不可能一来就到能染湿垫子的程度。
祝九妹把染脏的裤子换了下来,在新换上的内裤里塞了一块叠的整齐的缎子后,才整装出门去找银心。
“公子,你听我说。”银心一见祝九妹就笑着冲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压不住话里的兴奋,“公子,我月事来了。”
小姐十二岁就来了月事,而她十三岁了还没动静,所以一直很担心会不会因为小时候的营养不足影响到月事。现在来了月事,她是既无措,又高兴。
“十公子,你哪不舒服吗?”比银心迟了几步到祝九妹面前的小苗,一上来就问道。
兴奋过头的银心经小苗一说,才发现祝九妹的脸色有些苍白。
“公子?”兴奋之色立退,随之而来的是担忧。
“没事。对了,小苗你怎么会在这?”祝九妹问。
银心抓抓头,不好意思道:“第一次嘛,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了手脚,就去找小苗姐了。不过公子,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站的久了肚子又痛了起来,不太好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祝九妹痛的直接蹲下身捂住了肚子,这下银心和小苗都被吓到了。
“我也来月事了,不过这次比较糟。银心你去向大娘要些草木灰来。”在银心叫出声前,祝九妹抬起头来说道。
“还是我去吧,银心你照顾十公子。”小苗当即道。
以往来月事最多是肚子胀胀的不舒服,从没像现在这么痛苦。祝九妹抱着枕头像个煮熟的虾般躺在床上,被子更是盖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偶尔痛的呻吟出声,还以为她睡着了。
银心在床前急的团团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帮祝九妹减轻痛苦。
“公子,起来喝了药再睡吧。”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被银心这一叫,又醒了过来,这肚子立马又痛了起来,“银心,你要害死我啊!”
“小苗姐给你熬了药,喝了会舒服些的。”银心扶起祝九妹后,接过小苗递来的碗。
一碗药喝下去,肚子暖了起来,也是舒服了些。
“这是我向小惠姑娘要来的,专治那个的,我对小惠姑娘说是我自己喝的,你不用担心。还有我也让银心去找李大夫抓了治肚子疼的药,也煎了,不过煎好的药我给倒了。”
听了小苗说的,祝九妹笑的满意的点点头。
“幸好有小苗姐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银心擦擦眼角道:“公子,你好点没?”祝九妹痛苦躺在床上呻吟的场面吓坏她了,她不知道月事会有痛苦的时候,不知所措的她差点就去找李大夫过来给公子看看了。
“我没事,这药蛮有效的。”祝九妹摸摸银心的头,笑的虚弱。
见她这样,银心心疼的眼泪又出来了,“公子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嗯。”
她终于体会到了玉姐姐说的做女人痛苦,以前只知道生孩子痛苦,这身体素质不好的女人是每月都要痛苦几天的啊,怪不得玉姐姐会这么说,她的身体就一向不好。希望下月的月事能轻松点,她保证以后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让这该死的水土不服,快些适应吧。
她的身体一向健朗,除了水土不服,还有初来书院的那几天通宵达旦,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她一向准时的月事推迟这么久,而且一来还是痛经,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躺下想了些有的没的后,很快有了睡意,折腾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英台他怎么样了?”梁山伯一下课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谢聪和荀巨伯。
“喝完药刚睡下,小声些。”银心道。
“我先回去了,有事就来找我。”小苗提起篮子对银心说道。向梁山伯他们施了礼就出了房间。
祝九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睡的沉,梁山伯也就放了心。因为还得去喂马,也就不能久留,看完祝九妹,就和荀巨伯一起去了后山。等他回来时,祝九妹还是睡着。
“银心,你回去吧,英台我来照顾。”梁山伯接过银心手上的湿帕道。
银心想留下来照顾,但又不能打扰到他们休息,只能答道:“那,那我回去了。”
“回去小心点。”梁山伯道。
银心依依不舍的磨蹭一会儿,在梁山伯的笑容下,最终还是出了门。
“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让英台出了什么事不成,而且英台不过是闹肚子,又不是什么大病。”谢聪好笑的摇摇头。
“主仆情深,银心关心英台是应该的。”梁山伯拿着湿帕给祝九妹擦去冒出的汗。
“他们是主仆情深,那你呢?你对祝英台这么关心直至,又照顾有加的,是出自什么情呢?”谢聪笑的如同狐狸般凑到梁山伯跟前。
“那自然是手足之情,我把英台当做弟弟的。”梁山伯想也不想回答道。
“好个手足之情,就不知英台当不当你是哥哥了,哈哈哈。”听到这个回答,谢聪立时开怀大笑道。
“小声些,英台还在睡呢。”
“抱歉抱歉。”谢聪捂住嘴,笑声止了,眼里还是满满的笑意。相处的日子不久,他都看出了祝英台对梁山伯的感情非一般。不过这也是在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后看出来的,如果只当祝英台是男子的话,他们两人的这种互相照顾,还真算的上是慕煞旁人的手足情深。但可惜祝英台不是男子,若梁山伯一直把祝英台当作是弟弟看待,祝英台该要哭了。
“我没想过英台把我当哥哥。”
“你。”
梁山伯笑笑,道:“睡吧,时间不早了。”
虽然很淡,谢聪还是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惆怅。看到梁山伯要吹熄灯,谢聪连忙道:“等等。”
谢聪跨过雕栏来到梁山伯的床铺,伸手就从祝九妹的枕头旁拿了两个香囊。银心为了让祝九妹睡的安稳些,把放在谢聪枕头下的香囊拿了过来。
这一拿也就看到了祝九妹微睁的眼,谢聪了然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