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叫嚷着,说一会冰冷一会暑热,难受得不行,如今正在地上打滚呢——”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老爷不是好好地在床上休养,怎么会在地上打滚!别乱说!”孟氏看了一眼众人,尴尬地转而朝向小丫鬟:“一个两个办事都不伶俐!快让开?!”
丫头仓皇,紧着颤站起身让到一边。
老太太心里焦急,站起身来道:“家中有事,请多包涵!”说完便急冲冲前去,孟氏随后也跟着前去。
韩家人不便进屋,只得在正堂等着,韩倾怡则留着陪他们,薛涵、薛凝馨、薛凝娇、薛辰逸都一同前去。
薛凝璇听了刚才丫鬟的话,本来气愤的心情也全被诧异代替,连忙跟着也去瞧瞧情形。
薛辰秉见此立刻拉着她:“你去干什么?!少凑那份热闹!”
薛凝璇听着心里生气,瞪着薛辰秉,“这不是热闹!是人命关天!”说完猛地放开哥哥的手,转而前去,薛辰秉募地一怔,呆在原地看着妹妹的背影,会关系到人命吗?
韩嫣先是惊诧,此时也有些焦急了,自己也很想跟着薛凝璇前去瞧瞧是什么光景,可碍于外人的身份此等混乱的场面却不能进去(她刚想冲进去却被父亲狠狠地拽着手,用眼神提醒她),其实她心里无数个疑问,就算自己不姓薛,但薛家三女儿嫁于韩家生了如今的淑妃娘娘,韩家女儿韩倾怡又嫁于薛家二房,两人怎么也是姻亲,怎么就是外人了?怎么就不能进内屋瞧瞧了?!
“父亲?!”韩嫣生气。
“这里不是家里,不要给我胡闹!”
韩嫣咬咬牙,瞪了父亲无数眼,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薛凝雪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淡漠地依旧坐在自己的原位上,她的肚子也饿了,只是看着面前的菜肴,却不敢动一动筷子。这顿饭是吃不着了,只有等回府了让丫鬟随便弄些粥来喝喝,她这么想。
薛辰旺眼眶通红,身子抽搐着,大腿被周氏掐得五彩缤纷!
“你放安静一点,别有的没的都往上涌!”周氏刚止住了薛辰旺想去看西洋镜的冲动,恼怒而又警示地看着他。
“刚才吃菜也不让我吃,现在想去——”
“刚才老太太都没说动筷你着个什么急?!要让大家笑话你没修养?!还要惹老太太不高兴?!没个主见的木头脑袋!刚才怕成那样,一句话都不敢吭,如今你又想去凑什么热闹?大老爷身子不利朗——”她突然把声音降到极小,“万一什么时候就——去了——你去惹什么晦气?!”
薛辰旺忽地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像两盏灯泡似的亮得通红,“你说大伯他——”
周姨娘急忙扫了一把薛辰旺的头,咬牙嘀咕道:“你给我小点声!”
薛辰旺惶急,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死人?实在是太稀奇了!
话说另一边,大老爷薛风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老太太吓得只能由璎珞、映月扶着,自己却心疼地看着被搬到床上来回翻滚痛苦的大儿子,火一般焦急却又无奈。孟氏命人赶紧去请宫里的太医,又让一旁的丫鬟赶紧打凉水为大老爷擦着身子。
“夫人——”丫鬟惊慌着,“大老爷一会冷一会热,是不是要热才用冷水,冷的时候就用被子捂着?”
“混账!一冷一热会弄死人!只能用冷帕,哪能——”说完方觉自己的话太直白,如今老爷却正是忽冷忽热的当头,自己“一冷一热会弄死人”的话却更是让老太太焦急了。
“你刚才说的——”老太太募地觉得心口沉了一下,不敢相信道。
“老太太别急,媳妇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老爷这样的情况——一会太医来了自然能解决,老太太先休息着,不要太操心——璎珞,映月,幻晴,伺候老太太去——”
“我哪都不去!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我绝对不走!太医呢?小厮去了多久?怎么还没有来?”
老太太这么一问,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又听薛风痛苦地嗷叫了几声,薛凝馨心里紧张,也顾不得许多便上前俯身道:“老太太,夫人,我平日里也跟父亲学了些医术,虽是些皮毛,但兴许在此时还能管些用场,不如让我先试一试,父亲如今这个情况是不能再等了——”
老太太知道这个孙女平时的能干,可人命关天的时候,又是自己最宝贝大儿子的命,她总是有些不放心。
薛涵看着床上的哥哥,似乎已经折腾累了,如今只能喘着气躺着,无奈便道:“母亲,不如让凝馨试一试吧?”
孟氏看着女儿,两人对视一眼后,也道:“老太太,老爷如今也只有靠这一推了,就让馨丫头试一试,她平常的能力您也知道,况且如今是她父亲有难,她绝对是不敢有半分懈怠的!”
老太太听了孟氏的话,再看了看薛凝馨,无奈也道:“试一试吧!你现在就去看看——”
薛凝馨应着,忙起身跪到父亲的床榻前,眼眉轻蹙着,神情疑惑,再忽地发现父亲眉间的三处青点,不禁吓得半身冰冷!手指颤抖——
“妹妹?”薛辰逸敏锐地看着薛凝馨的手,紧张道:“父亲他——”
薛凝馨来不及回话,突然肃然命道:“去弄块刀片,用火熨热至七分热度,再端五盆水和一些温黄酒来!要快!”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孟氏气怒,忙道:“初春去弄刀片,初夏、初秋、初菊、初冬、初寒端五盆水,冰儿去弄温黄酒!快!”
丫鬟这才明白详细,都一一去办,薛凝馨忽然想起什么,忙道:“丝琴,去弄些米汤温着。”
丝琴是薛凝馨的贴身丫鬟,如今听着也领命去办。
等一切准备妥当,薛凝馨便一点一点地为薛风调息起来。
薛凝璇疑惑地看着薛凝馨,自己前世不是学医的,对这些细节毛都不懂,如今也只能站在这干着急。
薛凝馨将父亲眉间三寸处的地方用刀片轻轻割开,吓得老太太连忙叫住手,孟氏也紧张,但终是相信女儿这么做总有她的道理,便安慰着老太太,薛凝馨顾不得许多,只能当做没听见,依旧做着,并将刀片浸染至第一盆水中,水一下变得明黄,薛凝馨疑惑,却又割开了一处,至另一盆水中,水变成深蓝,薛凝馨再将割破开的血液滴入第三盆水中,颜色却变成墨绿,直到第四盆,颜色却变为了青绿!她立刻住了手,让丫鬟用医用纱巾捂住父亲额上的伤,起身吩咐着其余的丫鬟。
“丝棋,去取冬虫夏草!”
“小姐?”丝棋疑惑,但看着小姐威慑的目光亦照了命令。
薛凝馨将冬虫夏草碾碎,倒入最后一盆水中,然后用帕子沾湿,用力摁着大老爷眉间的三处青点,却一时疼得薛风直叫唤。
老太太忽地站起来,推开一旁的孟氏,心疼地看着儿子,“别弄了别弄了——别再折腾了——”
孟氏也焦急了,看着女儿心中无底,薛凝璇此时也焦急,心里也慌,最慌的是人家尽心尽力地帮人治病着,你老人家什么也不懂总是乱叫嚷什么,别再因此耽误了救人的时间!
这点她虽不是学医的却懂,救人的有效时间是最宝贵的,一旦错过了那个点,任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老太太着急也没什么用处,现在太医还未到,就先让姐姐先治着吧!”
老太太募地一蒙,还没听别人对她说过这样无理的话,欲发话却听薛凝璇又道:“如今大伯的情况不好,若是白等着也怕会出问题,现在凝馨姐姐已经救人到这番光景,如果中途止了反而横生变故!”
老太太无语,却被正指到了点子上,一看如今略有平静的大儿子,也无奈,只要作罢。
薛凝馨忙着为父亲擦药,心里焦急也未理会到身边的争论,本见着父亲略微平静了一下松了口气,却忽地发现青点并未消失,反而褪色后更重了些,心里一阵冰冷!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