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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科利奥兰纳斯的悲剧(2)

可对于最近赋予人民权力的事,科利奥兰纳斯看到的只是国家的危险。他认为元老院必须把这些权力收回,否则,将指导国家事务的权力让给愚昧无知的民众,便会有遭遇毁灭的危险。他对人民刚获得了权利勃然大怒,从而使事态发展到紧要关头。护民官们立即指责他叛国,要求把他马上逮捕。马勒尼斯和一些更加谨慎的议员极力平息这场风暴,但无济于事。一群愤怒的公民们在护民官的召唤下,开始殴打科利奥兰纳斯,护民官则要求把他处死。不过他的朋友们跑来救他,把民众赶走了。

马勒尼斯因此劝说利奥兰纳斯回家,他自己去让大众平息。他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不明白利奥兰纳斯为何那样暴跳如雷;于是他用温和友好的语气对愤怒的大众讲话。他让大家想到尽管科利奥兰纳斯有错,但他对于国家也是有功劳的。他请护民官们——如果他们仍然要对科利奥兰纳斯采取行动——显得人道一些而不要鲁莽。他说明智的办法是把科利奥兰纳斯叫来,让他有时间回答指责者们的问题,与他们言归于好。护民官们和民众都同意了这个建议。

科利奥兰纳斯回到家后,意外地发现母亲福拉尼亚也不赞同他的行为。在她看来,他过早地把自己的真情暴露在人们面前,而他本该等到手中的权力牢固了的时候。科利奥兰纳斯非常尊敬母亲,她也像他一样本质上是个很苛刻的贵族——对人民大众心怀鄙视。他看到甚至母亲都判定他有错,便听众了她的劝告。接着马勒尼斯带着一群朋友从元老院赶来,也劝他与民众和好,以免罗马遭遇叛乱。此刻科米尼斯将军带来消息说,人们愤怒地在城里发生骚动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科利奥兰纳斯终于被母亲和马勒尼斯说动——虽然这违反他本性——要到大众面前去,把他们争取过来,即使他不得不恭维和迁就他们。

可是结果表明,他从鲁莽到温和的转变来得太迟了。嫉恨的护民官们已在忙着教唆人民反抗他,怂恿他们指控科利奥兰纳斯图谋暴政。即使他能够摆脱这样的指控,他们也会指责他对人民怀有敌意,或者指责他没把从沃尔西人那里夺取的战利品分配给大家。除了教公民们提出这些指控外,护民官们决定尽量用言语激怒科利奥兰纳斯,致使他发脾气,粗暴地回答民众的问题。

所以科利奥兰纳斯在马勒尼斯和科米尼斯将军的陪同下出现在民众面前,按照他所答应的对他们温和地发表讲话时,却发现这事很难办。马勒尼斯像通常那样,极力让人们想到科利奥兰纳斯在战争中立下的功劳,以便赢得他们的心。他说他们应该原谅他的粗鲁,因为军人天生如此。但有一个护民官决心不让双方和好,立即走上前去指责科利奥兰纳斯是人民的叛徒。这一指责如讲话者所希望的,触到了科利奥兰纳斯的痛处。他不是温和平静地作出答辩,而是极力否认,并满怀愤怒和鄙视,对提出指责的护民官破口大骂。为此护民官以人民的名义,宣布判处科利奥兰纳斯终生流放。民众热情地高声赞同,并向护民官们欢呼。依照该国法律和此项命令,科利奥兰纳斯即将被流放。

无疑让护民官们感到吃惊的是,科利奥兰纳斯接受了这个决定,因为尽管他有错误,但他认为遵守法律是一件关系到个人荣誉的事。或许他也知道罗马人不久就会对自己草率的行为后悔。他坚定而悲哀地向家人和朋友告别,拒绝任何人送他去流放,只身离开了城镇。既然护民官们赶走了敌人,一段时间城里充满和平。最初一切似乎进展顺利,护民官们为战胜敌人洋洋得意。

但他们的胜利并不长久。因沃尔西人听说罗马发生骚乱,他们最害怕的敌人科利奥兰纳斯被流放时,他们感到鼓舞,并加快了战斗准备。而最糟糕的是,科利奥兰纳斯为同胞们的忘恩负义深感痛苦,朝沃尔西的一座城市安提纳走去,打算帮助沃尔西将军奥菲迪士攻打罗马。

奥菲迪士正与贵族们举行一个宴会,这时科利奥兰纳斯打扮成乞丐走进安提纳,来到他的宫殿。仆人们以为他是个流浪汉,最初不让他进去,但他强行闯入,来到奥菲迪士面前。奥菲迪士自然高兴事情出现转机,衷心欢迎科利奥兰纳斯。他一时满怀热情,提出让科利奥兰纳斯统率一半的军队,并指挥即将展开的战斗。

罗马的护民官们听说这消息后,最初简直不相信,向带来这个不愉快消息的不幸的使者大发脾气。然而其他的使者又证实了这一坏消息。马勒尼斯和科米尼斯立即向惊慌的护民官们指出,他们流放科利奥兰纳斯将导致灾难发生。他把自己的才能与英勇从罗马转给了敌人,罗马现在任凭他摆布了。公民们极其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紧急关头元老院召集会议,决定要努力说服科利奥兰纳斯回到他们这边。人民非常愿意撤消流放他的表决:他们确实已把这事忘了。科米尼斯这时已找到科利奥兰纳斯,努力让他回到罗马,但他对科米尼斯的恳求充耳不闻。那些护民官们由于自己草率愚蠢的行为使得他被流放,因此碍于面子不愿去恳求他回来。元老院决定再作一次努力。他们说服善良的老马勒尼斯前去恳求科利奥兰纳斯回罗马。马勒尼斯见到科利奥兰纳斯时他与奥菲迪士在一起;尽管马勒尼斯流着眼泪恳求他发发慈悲,原谅同胞,但他根本不予理睬。科利奥兰纳斯不让马勒尼斯把话说完就让他走了。

作为最后的手段,他的母亲、妻子和小儿子也来找到他。看见他们时,他感到实在很难对他们铁石心肠;由于害怕会作出让步,他不敢私下见他们。他母亲沃拉尼亚以战士的荣誉感来打动他。

“你以为一个高贵的人

不忘旧怨才算高尚?”

她警告他说如果他始终满怀敌意,那么子孙后代就会诅咒他,说他为了私怨竟向自己祖国报复。她恳求说,如果他不愿回去,至少尽力让往日的敌人与他们和解,和平共处。

科利奥兰纳斯对妻子、母亲和孩子的联合请求无法抵抗。“啊,我的母亲,母亲,”他叫道,“你为罗马赢得了一个美好的胜利。”可他突然又想到自己新的盟友奥菲迪士——就站在旁边。服从母亲便意味着抛弃奥菲迪士,与自己的新朋友为敌。“奥菲迪士,”他说,转过身去,“虽然我不能真的发动战争,但

“我愿促成有利的和平。善良的奥菲迪士,

你假如处于我这样的地位,

会不让母亲说完或对她的请求不予答应?”

他正要到沃尔西人的头领们当中去,打算与他们建立新的和平,这时他对家人们讲出了这些分别的话,

“夫人们,罗马应该为你们

修建一座庙宇:意大利所有的剑

和它的联合军力,

都无法赢得这样的和平。”

不过奥菲迪士知道和平还不会到来。他明白科利奥兰纳斯的决定终于使这个旧日的仇敌落入自己手中;他要大肆进行报复。

就在沃尔西人的军营里发生这些事的时候,罗马却笼罩着焦虑和恐惧。护民官们把科利奥兰纳斯送去流放的那种狂喜如今变成了担忧,他们害怕因此丢命。因为罗马人现在看到了护民官是他们遭受不幸的根源。他们奋起反抗,要求处死护民官。不过命运突然又变得有利于他们了。人们又惊又喜地得到消息说,科利奥兰纳斯在母亲的恳求下,已决定不再攻打罗马,而是让双方讲和。元老院议员带领大众蜂拥着前去欢迎归来的夫人,护送她们回家。他的母亲和妻子愉快地等待着他平安返回。

然而奥菲迪士却另有打算。他要向这个过去的对手——他在战斗中曾经常打败自己——报复的愿望,现在可以实现了。此外,他还嫉妒科利奥兰纳斯作为沃尔西军队的将领已经赢得声望。于是他秘密召集起一些随从,告诉他们科利奥兰纳斯怎样在不与任何沃尔西将领商量的情况下,突然决定与罗马讲和。他说,这样科利奥兰纳斯就使沃尔西人丧失了取得一个辉煌胜利的机会。他因而背叛了自己的新盟友。

所以,当科利奥兰纳斯来到聚在一起的贵族们面前,告诉他们与罗马的争斗终于令人高兴地结束时,他发现他们都板着面孔。在奥菲迪士的暗示下,他们甚至拒绝读那些和平建议的条款,高声指责科利奥兰纳斯背叛。他对于这一指责不是谨慎平静地给予答辩,而是勃然大怒。大家都激动起来,同谋者们趁机号召沃尔西人将叛国者处死。普通民众也一起高喊。只有一个贵族敢于提出反对,要求作出公正的审判。但大家对他的反对置之不理。在奥菲迪士的指示下他们扑向科利奥兰纳斯,把他打死。

这样的一个人就死了——他尽管很傲然,错误地蔑视民众,但他却是个英勇顽强的军人,绝没有致他于死命的敌人那种狡猾与奸诈。不过他遭受恶运的主要原因在于他自己的那种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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