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和二胖撒了脚丫子朝村里人最多的地方跑,许久没有出来,听小朋友们每天说得绘声绘色,都一个字“忍”过去了。放出“牢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祠堂跑,听说每天那里聚集的人最多。家里反正都要回的,早回晚回也就一会儿的事,不去祠堂满足一下好奇心简直就不是二人的作风。
远远望见祠堂前空地上忙碌的人们川流不息,小沫和二胖激动地连滚带爬地飞跑前去,天呀,村里出啥事了,怎么那么多人在那里哇?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下了学的小孩子们也在里面瞎捣蛋。
小沫和二胖冲进人群中,像只无头苍蝇样到处乱窜,想飞快搞清楚这里在做啥,顷刻间撞了三爷的腰、五叔的腿、七婶的小背篓,还撞翻了一只空水桶。立刻,喧闹的人群更喧闹了,马上有人开始大叫:“小沫、二胖,你们放出来了啊……”、“小沫、二胖,听说你们考试都没过关啊……”、“小沫、二胖你们又来捣乱了啊……”,现场沸腾起来。
小沫和二胖还没回过神,就被人群里走出来的两个高大汉子,一人拎了一个,抓小山鸡样就抓出了人群,拎到祠堂边的墙沿旁丢下,然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大声道:“你们两个混小子刚放出来又要捣乱吗?考试没过关还敢跑出来,不怕舒先生抓回去再打屁股吗?”
小沫和二胖昏头昏脑地一抬头,才发现一个多月没见的自家老爹此时正威严地站在面前,袖子和裤脚挽得老高,头上胸口全是汗水,眼里不但没有半点怜惜两个儿子的意思,反而还觉得两人很丢自己的脸样,满脸的嫌弃表情。
怎么不丢脸?虽然想念儿子是一回事,但是丢脸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听说“胖的那头”找到本没字的书背了一个月竟然没背过关!听说“瘦的那头”本来背得很顺溜,结果被一本从茅厕里捡来的书弄得前功尽弃!听说两头猪立刻被先生用柳条枝当了全体小朋友的面抽了屁股!还听说两人不知羞地当众嚎啕大哭……
哎,亏得舒先生为他们说好话,说如果他们二人回家的话就不要再进行“家庭暴力”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两个混小子不但不归家,反而像脱缰的野马样,竟然都不休息片刻,马上就来捣乱!难道不知道避避风头吗?难道不知道村子本来就小,二人现在正是在“风口浪尖”吗?大家劳动累了,常开两位年轻的爹的玩笑,这不都是面前两个混小子招来的吗?
小沫和二胖看看两位盯了他们不说话的爹,伸出手晃晃,耶!没反应,那我们走啦。两人瞬间又窜进了人群。回过神的二位爹互相苦笑着摇摇头,赶快加入劳动的队伍……
傍晚,小沫和二胖终于吃到了一个月来没有自己参加而诞生的晚饭。两人在各自的家里一面大吃一面感叹:还是娘亲做的饭菜好吃啊,那老妖怪的手艺就是赶不上娘亲。
舒斥天正点了油灯看书,猛地几个大喷嚏,不由得一愣:有人骂我呢,是谁?是谁?估计是两臭小子。嘿嘿,不怕不怕,报复的机会多着呢!
小沫和二胖香甜地进入了梦中,终于不用再练拳,终于不用再念书,多美好的夜晚啊!两家的父母悄悄为他们盖好被子,关好房门。一起出了门,遵照舒先生的指示一起到舒先生住处商量事情,约莫半个时辰,小沫娘和二胖娘各自回家,舒先生、小沫爹、二胖爹又一起到祠堂继续为村里做贡献。因为每天白天的劳动事项都是头天晚上安排制定好便于实施的。舒斥天感觉自己很忙,这种忙不是曾经那种虚荣、外表光鲜的忙,而是真正意义上从心里感觉幸福的忙。
三天的时间,小沫和二胖快乐得不得了,每日早早跑去看木匠刨木,泥瓦浆做砖、石匠打石,看得不亦乐乎。别家的小孩还得去上学,只有两个无所事事却又比任何人都忙的人东窜西奔,和城里来的工匠混得溜熟。两人不禁感叹:当老妖怪的徒弟就是好,又可以玩又不用规规矩矩上学,简直就是风头出尽。
还没准备得瑟第四天,一大清早,就被各自的父母叫起床,让到舒先生那里去报到。两人正准备反驳,说是先生的“徒弟”可以不用读书,猛地想起发过誓,坚决不能泄露自己的先生已经变成“师傅”,而且不能对自家的父母说。于是,都牢牢闭了嘴,早饭都没吃,各自出了门。
到得舒先生院里,两人仍旧熟门熟路去打满水缸,清扫好院子,跑进厨房准备点燃大灶,才发现灶早就点燃,大锅里满满的不知道是啥东西,绿汪汪、滑唧唧,一股浓浓的药味道扑面而来。两人不由大乐,先生受风寒了,准备熬草药汤呢,看那样子,风寒不轻呀,起码十天都吃不完的草药。
还没嘲笑完,就被先生从后面抓住,分别剥了两个孩子的衣服,往不知道啥时候放在厨房里的装满热水的新木桶里一扔,用大木勺乘了绿汪汪的汤就往两个桶里浇。小沫和二胖恍然大悟,原来嫌弃我们脏啊,我们不喜欢洗澡是事实,但是也用不着在先生这里洗啊。
正胡言乱语地扑腾,说来也怪,浇了草药汤的水越来越浓样,阻力越来越大,感觉满桶水快要变成泥水塘。小沫和二胖活动着觉得越来越活动不开。“师傅”在一旁嘲笑地道:“再不使劲搅开,一会儿就会象结冰一样把你们两人凝固,你们就会在里面永远出不来。吓得二人使足了劲手捣脚踢身子晃,果然,活动得越快,那”泥水塘“就感觉要稀一点,活动得慢了,那“泥水塘”好像泥巴又多了些。两人手舞足蹈终于把“泥水塘”变成“清水塘”,绿汪汪的颜色越来越淡,终于没了,水又恢复了原状。
满头大汗的小沫道:“这样洗澡还真是稀奇,我的皮好像都被剥下来一样。“
气喘吁吁的二胖道:“原来先生治风寒的草药汤洗澡竟然像泥水塘,真不知道他怎么喝,喝进肚皮岂不是肚皮都成冰坨坨了。”
两人正准备爬出来,“哗啦、哗啦”,草药汤再次涌进木桶,眼看着就要凝固,吓得二人卯足了劲使劲在桶里扑腾。
于是,半个时辰,扑腾了三次,累得两个早就被灵药洗髓过的身子骨趴在厨房的草堆上起也起不来。两人暗暗诅咒着老妖怪折磨人的邪恶方法。“师傅”去上课时,很鄙视地对两个一动不动的小人儿道:“一会把锅清洗好,中午我还得拿它做饭。”走出门去,小沫仿佛还听见“师傅”道了句:两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