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我知道是谁偷走的圣器,这件事情交给我即可。”奈维德雅对菲尼尔公爵说,这件事情必须迅速解决,迟一刻,便会多一个冤魂。
“哦?那我叫马卡修和你一起去。两个人会安全些。”
“不必麻烦他。我一个人就好。”奈维德雅仿佛颇有自信,“不过我要借用一下王室炼金实验室。”
菲尼尔公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算了解奈维德雅和马卡修的性情。目前来看,除了吵架,剩下的根本无法解释现在这种状况。一个从小就冷漠淡然,几乎在绝境中生存。另一个虽然表面上与他人交好,内心却各种防范。天生默契又能如何?
菲尼尔并没有回想更多的往事,曾经的事也只是曾经,最后站在尤希旁边的,也只有他自己,这就足够了。
初次见到琼斯是在南城,奈维德雅敏锐的判定,他现在还在南城。天色已晚,或许,此时不是出门的时候。但是奈维德雅并没有想太多,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能隐隐感到瘟疫背后有一只黑手。它抓着自己,也抓着马卡修,同时又伸向了史黛丝家族。
如果可以,她希望今晚就结束这一切。
由于主城的混乱,禁卫军大部分都调到了城堡附近,为了防止意外,奈维德雅提前将魔法令牌还给了菲尼尔,让他代交给尤希。
南城周围的卫兵少得可怜,除了一个脸冻得发紫的老兵,剩下的竟是两个年岁未足的少年。
如果敌人来犯,他们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吧。不会有人管他们的死活,但他们却在为那些不管他们死活的人卖命。奈维德雅曾经一度认为,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是极其不值的,可是今天,她居然有一种推翻原案的冲动。
她曾经居住的王国,又何尝不是这些士兵用生命守护的?若是玛卡瑞兰早早被攻陷,她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混乱的思绪没完没了,奈维德雅定了定神,走到三个士兵面前。温和的咏唱宛若天使的低吟,生灵赞歌,或许能让他们熬过这艰难的一夜。
第二次来到蓝莓巷,此时周围已是一片黢黑,一弯新月也只是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涂画破烂的墙壁上写满了污言秽语,那是贫民们临死前的挣扎,裸露的尸体散发着一股腐臭。奈维德雅了然,这才是真实的蓝莓巷。之前琼斯带他们去的蓝莓巷,只是一个幻术。
邋遢鬼酒馆的门虚掩着,奈维德雅伸出手,她能感受到门上面附着了浅浅的法力场。奥术从来不是她的强项,她正怀疑要不要去碰,突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飞过。之后是脆弱的木板门断裂的声音。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那只瘸腿的黑猫,淡灰色的眼睛,不会错,只是现在它的腿貌似好了呢。
“原来是你。”奈维德雅莞尔一笑,提着许久的心,仿佛忽然有了着落。
猫咪只是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之后便灵巧地钻进了酒馆,但又不时的回头看了看奈维德雅,仿佛在说,跟着我。
邋遢鬼酒馆全然不似之前的样子,布满灰尘的桌椅,破碎的酒瓶和盘子散落一地,只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叫声。
黑猫走到一块地板上,忽然停止前进,只是围着打转。奈维德雅蹲过去一看,便知道,这里有一处暗门。西部的平民们大多数用小黄杨木做地板,这种地板的木质极其脆弱,并且很容易积垢灰尘。可是这块地板上的灰尘却并不多,轻轻的敲了敲,声音果然和别处的敲击声不一样。
只是简单地摸索和尝试,奈维德雅便找到了入口。猛地掀开暗门,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这个味道极其熟悉,被塞入瘟疫源的小姑娘也散发出这种味道。奈维德雅立刻捂住了口鼻,屏住呼吸,施了一个滤净护盾在身上。
通往地下的楼梯潮湿而狭窄,扶手没有擦过,上面长满了湿苔。奈维德雅就这样手滑脚滑地走着,黑猫安静地跟随着她,宛如一个守护者。
一路安静,奈维德雅只能听到一个细小的呼吸声,这并不是她的呼吸声。那些呼吸声略微低沉,仿佛在她身边喘息,这让奈维德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黑暗从来不是她害怕的,她害怕的是黑暗后面的未知。
奈维德雅十分惊叹小酒馆下面居然有这么大一个隐秘的地方,这里不是酒窖。按照墙壁上鲜有的纹饰和符号看来,这里应该是一座地下陵墓,或者说,是一个幻术构造的陵墓。
幻术对于动物是无效的,奈维德雅很细心的发现,尽管楼梯湿滑无比,但是黑猫的爪子并没有沾上任何水渍。不过,唯一奇怪的就是回响在耳边微弱的呼吸声,奈维德雅只觉得十分熟悉,却又说不清楚。
奈维德雅对幻术一无所知,她现在居然略微后悔,当时为什么逞能没有带马卡修来。冲动果然是不好的,因为和自身安危相比,所谓的面子对于奈维德雅并不算是件很重要的事。她是个太过实际的人,和她相比,马卡修反倒有些理想化。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黑猫走。奈维德雅讨厌被动,在这点,她和马卡修一样,永无止境的走下去,她快要无聊到窒息了,但是黑猫却依然饶有兴致的样子。
一个大厅接着另一个大厅,终于,奈维德雅终于发现了能够提起自己兴趣的东西。走廊尽头,有一行字:“去伪存真。”之后,箭头便指向了一个小房间。
“欢迎。”大厅里回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一个稚嫩却故作成熟的男童的声音,是琼斯。
“欢迎,奈维德雅。没想到你找到这里来了呢。不过,闲话少说,还是尽情的享受游戏吧。”
声音渐渐消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如果不是琼斯在西城对她动手,或许奈维德雅现在还仅仅认为这只是个小孩子的把戏。
幻术是个讨厌的东西,它的讨厌之处并不在于虚幻,而是虚幻里掩藏着真实。伟大的幻术师不会把所有的东西幻化成假象,它的精髓就是将一个真实摆在你的面前,却迫使你不去相信。而奈维德雅如今有种种理由相信,琼斯就是这样一个幻术师。
这个孩子,还真是贪玩成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