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蝶与萧夫人才落座,萧小蝶想起萧家规矩严,向来吃饭是男女分开房吃,今儿见娘亲邀了夫君与爹爹一起来吃,很是好奇,问道:“娘亲,咱们家不是要男女分房吃饭的么?”
萧夫人溺爱地拍了拍萧小蝶的手背,道:“你已出嫁,只需你夫君同意则可。我早已向来福丫头打听过,你在方家也是与公婆同桌吃饭,不是?”
萧小蝶笑笑道:“娘亲细心,确实如此。”
萧夫人道:“以往爹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若不早早给你立规矩,去了婆家免不了受罚。你莫怪爹娘狠心。”
萧小蝶感激都来不及,那还说得上怨,但见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又问:“还只有三副碗筷,谁人不来吃?”
萧夫人冷道:“当然是你大嫂。你大嫂一个妇道人家,怎好与老爷妹夫同桌吃饭?”
萧小蝶这才明了,原来要嫂嫂自己一人吃去,好不寂寞,本想开口求娘亲让大哥去作陪,但想到不过几顿饭餐而尔。若自己出口求情,引来娘亲不快,以后娘亲说不定会变本加厉地对待大嫂。于是生生把劝话吞下肚子,改道:“娘亲安排得好,蝶儿要向娘亲学习。”
果然,此话中听,萧夫人十分满意。
不多时,萧正义便来了。所谓嫡庶有别。萧正义向萧夫人行过礼后,又向萧小蝶行了一礼。萧夫人才满意地让他坐下。
没多久,萧老爷与方有年也来了。
先落座的三人立马起来,齐齐向老爷行礼。先是萧夫人,再到萧小蝶,最后才到萧正义行礼。
待萧老爷应礼后,方有年才向岳母萧夫人行礼。
萧夫人应礼后,待得萧老爷在主位落座,萧夫人才紧挨着坐下。
然后萧小蝶示意方有年一同坐下,最后才是萧正义坐下。
方有年刚开始与萧老爷相处时紧张,但很快就发挥了商人特长,把萧老爷的脾气摸了个透,哄得萧老爷十分开心。
今儿萧老爷高兴,唤人取了好些酒水来,与方有年对饮起来。
萧小蝶仍记得在乡下,方有年被灌醉之事,一直对方有年喝酒紧紧于怀。见爹爹取来酒水,任性地道:“爹爹自个喝去,夫君别一起胡闹。”
萧老爷也不责备,笑着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入泼出去的水,真没错。心都向着夫君咧。”
方有年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认为女人向着夫家本就是应该。
萧小蝶又娇喋道:“爹爹,看你说的,才不是呢。只是夫君酒量差,酒品又不好,喝醉了就糟糕了。”
方有年听得萧小蝶胡捏事实,气得直瞪眼。
萧小蝶低声笑道:“你喝不过爹爹的。”
方有年哼了一声,低声回道:“你敢诬蔑为夫,看我今晚收拾你。”
萧小蝶听得脸都红了。
萧夫人他们还以为萧小蝶被萧老爷取笑,害羞起来。
萧老爷这才道:“好罢,我自个儿喝。”
一顿饭毕,萧老爷高兴,竟喝了个七分醉。萧夫人低声道:“看你在晚辈面前失礼的。”
萧老爷也不怪责,只憨厚地笑道:“夫人说得是,扶老夫回房睡一睡再说。”
萧夫人小心扶了萧老爷起来,道:“你们也各自散去罢,我扶你们爹爹进去休息休息。”
三人听了,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送了萧夫人与萧老爷出了正厅。
萧小蝶见得了空,便道:“夫君,来了许久,还没和大嫂说过体己话,现在得了空,妾身想去瞧瞧大嫂。”
萧正义上前一步,道:“甚好,娘子纳闷没个人说话,正好你去伴伴她。”然后又望向方有年,道:“妹夫若不嫌弃,伴我到市集购些物件去。”
萧小蝶知道这是大哥要担上招待方有年的事,十分欢喜,又用目光向方有年询问。
方有年从来不怕与陌生人相处,甚至还有几分喜欢。于是道:“那就有劳大舅了。娘子尽管去,我与大舅说不定乐而忘返呢。”
于是萧小蝶自己往大嫂房里去,萧正义则与方有年齐齐出了门。
萧正义见到方有年还带着个小厮,故意取笑道:“妹夫还带小厮作甚,好不妨碍。”
方有年一听就知道萧正义要让他屏退小厮,于是寻个由子,让那小厮呆在了萧府。才问道:“大舅是想去哪里?”
萧正义诡异一下,道:“咱们上酒楼吃酒去。”
方有年也不多问,跟着萧正义就走。
萧正义带着方有年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一条较为冷清的小街上。
方有年经商多年,逢场作兴也不小。只看这小街两旁的酒楼门面装修十分华贵,再看二楼或者门口站着三三两两衣着暴露的女子。便知道这定是烟花巷。
古人待客,若为男客,家里条件又允许,多会邀客人到烟花巷去,请妓女陪酒助兴。倒是个清雅的地方。
所以方有年对于萧正义带他到烟花巷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怕萧小蝶吃味。想到萧小蝶有可能为自己吃味,不禁暗暗好笑。
萧正义见到方有年嘴角的笑意,还以为他淫念起了。眉头皱了一皱。
二人来到一间名唤清水楼的店子前停下。
门口的老鸨见是萧正义,连忙上前献媚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萧公子,里面快请快请。”
萧正义看起来是熟客,提脚跟着老鸨就进去了。
老鸨见萧正义带着个气宇轩昂的公子进来,凭着自己的眼色,献媚道:“萧公子今儿是要包间还是坐大厅?”
妓院设有包间,专为那些不愿露面又喜欢寻花问柳或者是宴客、再者是行贿、议事等客人而备。但这包间设有最低消费,价格高得惊人。一般人若单单喝个花酒是舍不得的。
萧正义有时候过来也只用大厅。但老鸨今儿见萧正义带来的公子看起来就非富则贵,想着萧正义定不好意思让这样的贵公子坐大厅里,所以才斗胆一问。果然,萧正义本是想坐大厅,但经老鸨一问,觉得这会宴的是妹夫,若坐大厅的话怕妹子回到夫家被看轻。于是道:“来个包间。”
老鸨听了,连连说了些好话,又在前头引路。
时正响午。寻花问柳之人多为晚上出动,所以整所清水楼里没几个人。
老鸨把二人引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只见包间内尽是些字画乐器,倒是风雅。
萧正义走进桌边,邀方有年落座。
二人落座后,老鸨又问:“今儿是要吃斋还是开荤?”
这吃斋并不是真的吃斋,吃斋的意思是没有妓女作陪。而开荤的意思就是需要妓女作陪了。有些人正经,不过寻个风雅的地方说话,所以也会有吃斋的。凡去妓院的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找姑娘,所以有了这一隐晦说法。
萧正义笑道:“当然是开荤。”
老鸨大喜,毕竟午间来用包间的客人不多,午间来用包间又开荤的就更加小了。连忙问:“萧公子是要那位姑娘来侍候?”
萧正义驾轻就熟,道:“就要青鸾与梦怜。”
老鸨又问道:“可要些酒菜?”
萧正义本有就点心疼银子,为了面子要了包间。但既然大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断不能在小事上抠门,于是道:“好酒好菜都上来。”
方有年知道萧家家境,也想到萧正义一个庶子存点银子定不容易。再瞧萧正义隐隐有心疼之色,连忙阻止道:“慢着。我们刚才才用过午饭,现下铺张也是浪费。不如尽上些小酒小菜,倒是美哉。”
萧正义本就有此想法,不过碍于情面不好说。这下方有年主动提出,当真是着了他的意。于是朝老鸨道:“就照这位公子说得办。”
老鸨虽然心里不悦,在心里把方有年从头到尾闹了个遍。但毕竟是人精,脸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毫无波澜。应了声好,又请萧正义与方有年稍等,才弯着腰退了出去。
不多时,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萧正义应了声“进来。”
两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便进来了。
方有年眼角瞧见萧正义望那蓝衣女子的眼神好像闪了闪精光。但萧正义发现方有年在看他,马上就回复了正常。
方有年立马就能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心里暗暗吃惊,那眼神,竟有几分真心实意。
萧正义装作无恙,唤那蓝衣女子道:“青鸾,快来侍候。”
原来那蓝衣女子便是青鸾,那另一个穿黄衣的定是梦怜了。
青鸾与梦怜扭着腰肢,朝二人行了一礼才朝二人走去。
青鸾走到萧正义身边,萧正义就要伸手去抱。青鸾却不着声色地躲了一躲,朝方有年身边坐了。
梦怜见青鸾坐了方有年身旁,于是自动自觉坐到了萧正义身边。
方有年心不在青鸾身上,倒是清醒得很。只见青鸾连连举杯,与方有年**。再看萧正义,许是怒气蒙了眼睛,竟也不避嫌,直愣愣地盯着青鸾,似乎要把她吞下肚子一样。
青鸾则一再劝酒方有年,完全无视萧正义,偶尔还投个眼神过去挑衅挑衅。可把萧正义气得不轻。
方有年心中已是明了几分,这萧正义定是对那青鸾有几分情谊。如此心里更不想因为一个妓女而得罪大舅子,于是故作不喜对青鸾道:“你劝酒劝得那么勤作甚,没看到本公子不喜酒水?”又装作望了望萧正义身边的梦怜,道:“大舅,这个姑娘好酒,我很是不喜,大舅喜酒,不如与大舅的梦怜姑娘交换一下。若大舅也不喜青鸾,不如换人来。”
青鸾虽是妓女,但一直以为自己姿色过人,从没被客人为难过。况且那么个客人来了,都兴醉生梦死,自己多多劝酒准是没错。没想到方有年开口便是怪责的话,心下一酸,竟又泪光在眼里翻转。
萧正义见到青鸾如此,心下很是不忍,更生了怪责方有年的心。但抬眼见到方有年正与他打眼色,才明白方有年是故意为之。原来心事已被方有年看穿,不禁向方有年投向感激的目光。才缓缓道:“妹夫说得是。”然后又转头向梦怜道:“还不快过去侍候。”
梦怜听罢,浅笑起身。青鸾受了怪责,早就不想再侍候方有年,于是也起了身来,与梦怜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