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凡恶狠狠地松开张尧化的领子，张尧化喘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
不过他倒是不生气，只是摇摇头，道歉道：“年轻人，你岳母的死，那是一个意外。对于这个警方的严重失误，我们一定会给予你满意的补偿。”
这话听着别扭——警局的一把手，居然说要给一个稳扎稳打的死刑犯补偿？！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张尧化终于又恢复了书记本色。
他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缓缓地说道：“我们有办法让整个故事发生变化，你的犯案纪录虽然会登记在册，但是我们有能力通过各种办法，修改你杀死32人的事实。”
“修改我杀死32人的事实？”
“不错。通过修改证据，死在你手上的人，将只会仅有一个。”
“赵龙？”
“是的。”张尧化点点头道，“这样一来，你既能有足够的本钱引起罗成峰和华良敏的注意，也不至于非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通过控制舆论还有司法界，我们完全可以把你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为了报仇手刃仇人的民间英雄，然后你的罪名就是自卫状态下的激情杀人！至于那些监控录像，只要我一句话，就能全部拿去销毁，彻底毁掉你杀死32人的证据，日后等你完成任务回来，谁再想用这个理由抓你，那也是死无对证。徐永凡，怎么样，只要和我们合作，拔掉罗成峰这枚钉子，我们就能豁免你的罪行。而且……”
张尧化顿了顿，又给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承诺。
“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安排你当警察。所有你之前的斑斑劣迹，我们都可以将之解释为为了卧底而做的前期准备工作。我们甚至可以宣称，送你进部队培训，就是为了锻炼你成为一个合格打手的能力，至于你犯了纪律错误，那也是我们的安排！”
张尧化给出的这颗糖果，徐永凡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半天，徐永凡又问道：“那么我做卧底的这件事情，有谁会知道。”
“我一直怀疑A市的警务系统里有内奸，而且不止一个。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关于你做卧底这件事，我们不会有任何档案和资料的备案，以免走漏风声。”
徐永凡抬起头，和张尧化对视半晌，摇摇头，道：“我不能相信你，而且，你也不是能决定这件事情的人。”
张尧化愣了一会儿，居然笑着摇起头来：“想不到，不想到……我原以为你猜不到的……看来，以你的能力，确实能当好这个卧底！”
张尧化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几秒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叫徐永凡感觉非常熟悉的面孔。
“徐永凡同志，你好。我是陈荣，A市市（和谐）委书（和谐）记，兼A市军分区第一司令员。”
徐永凡闻言，下意识地站起来，立正行礼，大声问候道：“首长好！”
陈荣沉着脸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除了张尧化同志，就只有我知道。所以你不必担心今后的出路问题。至于今晚上的事情，我觉得你并没有太大的过错，一个徒手状态下的前特种兵，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以最安全的措施击毙32个歹徒，这个情况是非常正常的，逻辑上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法律的判罚，我向来认为，法律不外乎人情。你的做法完全可以得到原谅。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完全可以向我们提出，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一定会满足你。张尧化同志……”
“陈书记。”
“徐永凡同志的事情，你务必要妥善处理。这不仅关乎到A市人民的利益，也关系到我们整个省的利益。所有逍遥法外的不法分子，必须要得到法律的制裁！”
张尧化跟孙子似的忙不迭地答应了几声，陈荣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这下子，张尧化似乎是更有底气了。
“徐老弟，怎么样。陈书记的话管用吗？”
徐永凡点点头，心里的戒备已经除了去。不过，他还得在保命的前提下，争取更大的利益。
“我可以相信你，不过如果我去当了卧底，我父母，还有安琪的安全要怎么保证？”
张尧化摇头笑道：“罗成峰可不是赵龙，他不是马仔，他是个教父！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这种道理，想必他比谁都明白。所以就算你暴露了，你家里人的安全也不会受到威胁。你有见过哪个黑（和谐）社会绑架别人父母来干活的吗？就算是最三流的编剧，也写不出这桥段吧？”
“那安琪怎么办？如果出了事情，他们绑架安琪来威胁我呢？”
“这个……倒是有可能。”张尧化点点头，说道，“不如在你卧底期间，我们送她出国上学怎么样？”
“出国？”
“对，出国。她不在国内，你至少少一个牵挂，卧底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徐老弟，你要是去卧底了，可就不是一般的混混，什么逢场作戏的事情绝对少不了。我看那小姑娘对你依赖得很，万一你碰了什么女人被她知道，难保她不会寻死觅活的。所以我觉得，她不在你身边反而对你有利。”
“那理由呢？”
“我们可以随便编造一个‘实验生’的名额，把她送到一所国外的私立学校去，只要有钱，这种事情很容易办到。而且……为了防止她在中途回来，我们可以在她出国之前，告诉她你将会被判好多年，这样一来，她连联系到你的可能都没有，彻底杜绝了儿女情长对你这样任务的影响！”
徐永凡长这么大以来，一直有一个疑问困惑着他。就是自己老爸这么清正廉洁，为什么会到今年还只是一个副股级。而今天，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徐永凡深深地以为，张尧化那么大的肚子里，除了少量的肥油之外，剩下的定然都是坏水。
毫无选择，徐永凡只能点点头，怅然道：“好吧，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