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这一年,班里的女孩子几乎都谈恋爱了。
肖希的宿舍也不例外。诺大的大学校园,看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其实每个人都内心都很空虚寂寞,他们急于寻找一个寄托那份空虚寂寞的对象,因而谈恋爱成了最佳选择。与恋爱相辅相成的是情侣,但是,肖希总觉得恋爱是个褒义词,而情侣是个贬义词。每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卿卿我我拥抱在一起的情侣,本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可是人家却偏偏要把这些东西晒出来给你看。有一次在图书馆看着小说,觉得眼乏,于是像往常一样抬头望望窗外的风景,不料却看到了一双kiss在一起的情侣。赶紧把眼睛收回来,继续盯着小说,大概半小时左右,再抬头时,发现那双情侣还是以同样的镜头出现在肖希的视线。从此以后,情侣这个词成了彻底的贬义词。
自从宿舍里的姑娘们都谈恋爱之后,就很难找到一起去食堂的伴了。记得大一时候,没到吃饭时间,宿舍长就会短信肖希:猪,食堂吃饭去。而肖希则回复:遵命,图书馆下面等候。图书馆是从宿舍到食堂的必经之路。肖希都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宿舍长得短信了,也许是大二开学的时候,也许是第一结束的时候。渐渐地肖希也就习惯了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去教室,一个人去图书馆。习惯这个东西,都是时间培养起来的。
宿舍的姑娘们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大一的时候,肖希是最晚回宿舍的,现在肖希成了第一个回宿舍的人。也好吧,不用再面对上铺的大眼睛和闻讯了。但是,很多时候,洗漱完躺在床上,冷冷清清的宿舍,即使把收音机调到最大也难以掩盖那份安静。这时候,李显的短信按时响起:我睡觉了,今天把积累了一周的袜子洗的干干净净的,呵呵,累回到了啊,你也早些睡觉。看完短信,会复:辛苦了,晚安。
李显这个人,用舍友们的话说是:挺好的,就是矮了点。
挺好的是指什么呢?是那些宿舍都快堆不下的字幅,还是每天早上热气腾腾的早餐,还是开水壶里满满的开水,还是······肖希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挺好,或者到底是哪里不好。
大一快结束的时候,李显就开始追肖希,每天早上都会在肖希她们班上课的教室里给她们一宿舍的人占好位置,并给肖希准备好热乎乎的早餐。大学是没有固定的上课教室的,经常是这栋楼这间教室上两节课,又换到那栋楼那间教室上两节课,也不知道李显从哪里弄来肖希她们班的教室安排表,每天占位置从没错过,对于这一点,宿舍的姑娘们可没少夸他。
李显是历史学院小有名气的才子,字写得很漂亮,那文言文写得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孔子的学生穿越过来的。一般每隔那么三两天,肖希就会收到一张字幅,要么是诗经里的某一段话,要么是摘抄的一首诗或词,更多的是他的个人感慨。对这些东西,肖希的室友们开始都很稀罕,抢着要拿去收藏,但是,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李显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字幅越来越多,消息的抽屉都装不下了,就只好打包放在宿舍角落,严重影响了宿舍的室容室貌,宿舍长很有意见,她说:肖希,求求你家那位小祖宗别再写了。迫于压力,肖希只好去和李显说,要他以后别写这些东西给她了。当时李显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好像想辩解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后来,果然再也没有送过肖希字幅。
大二开学第一天晚上,李显打电话约肖希去篮球场散步。天气有点冷,肖希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也没整理好,本想婉言拒绝,电话那边李显乞求:希希,你一定要过来才行,我从家里带了你最喜欢的板栗饼,现在还热乎呢,冷了就不好吃了。家里带的板栗饼?现在还热乎?骗谁呢?好吧,还是去吧,人家的一番心意。肖希随便挑了一罐老妈炒的腊肉放羽绒服口袋里就出门了。篮球场,李显朝肖希挥手。肖希走过去,看到李显手里的板栗饼,一脸的疑问:家里带的?还热?
“还热呢,你尝尝。”李显一脸的得意和期待。
肖希接过来,果然暖暖的,打开纸袋,板栗的清香扑鼻而来,肖希的嘴就很没风度的不受大脑控制了,直到吃完最后一个饼,肖希才心满意足的说:还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吗。李显也是一脸的满足,看着肖希把那一包饼啃完,也很满足的说:这是我妈做的,比外头卖的还要香。
“你妈妈很了不起,和我妈妈一样能干。”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夸自己的妈妈。
“希希,这一个寒假我想你都要想疯了。”李显猝不及防,把肖希紧紧搂在怀里。
“哎哟,好痛。”口袋里装腊肉的罐子死死地扣住肖希肚子上的肉,肖希使劲挣扎。李显没想到肖希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赶紧松开肖希。肖希把腊肉从口袋掏出来,李显很快又将肖希给紧紧抱住。“希希,我真的从来没有觉得暑假有这么长过,暑假这段时间,我没有那一刻不再想你,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发给你的短信你又很少回,你知道吗,这样会把我折磨死的。如果说放假之前我还不能确定是否爱你的话,现在我能非常肯定的告诉你,希希,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李显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老实说,听起来真的很感人。肖希有点不知所措,一时语塞。一直以来,肖希都把李显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也想过李显是否适合交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总觉得差那么点东西,到底差什么,又说不上来,也许等到那个人真出现的话就知道是什么了吧。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沉默吧。任由李显那么抱着,手里拿着那罐腊肉,突然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掉在脸上,抬头,李显的眼睛水汪汪的。这么一看,发现李显的五官其实还是很耐看的,尤其是这双大眼,配上这泪眼朦胧,电力十足啊。肖希瞎想着,竟然差点笑出声来。
十分钟后,李显似乎哭够了,松开了手。肖希递上纸巾,还好出门的时候顺手把桌上的纸巾放口袋了,元这就叫未雨绸缪啊。等李显平静之后,肖希递上腊肉。
“这是我妈炒的私房菜,分你一罐,宿舍每个人都有。”按照正常的剧情,这个时候女主角是不是很深情的说“其实这个假期,我也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原谅肖希吧。
李显很诧异,“希儿,不和我说点别的吗?”很显然,刚才那就话他不满意。
“寒假我姐结婚,我又去了一些亲戚家,感觉假期有点不够用,呵呵。”肖希露出她的招牌傻笑。
“你没有想我吗?”李显有点着急。
“这个,我要想想。”肖希有点尴尬,到底想了没有呢,记忆很快扫过婚礼,聚会,然后的结论是:没有。
“希儿,做我女朋友吧。”李显有点乞求。这儿镜头和肖希想象中的不一样。理想的镜头是,男主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地说:你,肖希,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谁也别想抢走。哈哈,小说看多了。
“你先收下我的腊肉吧。”肖希岔开话题。
“我不勉强你,希希,你只要记住,我会永远永远爱你。”这时候李显的语气和想象中一样的坚定。
“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忙完这一周,下周末我请你去喝茶。”肖希低着头不敢面对那双可以带着一点点失望的坚定的眼睛。
李显送肖希到宿舍楼下,本想抱一次肖希,肖希却快速闪到了一旁,“腊肉记得吃掉,下周见。”然后走进楼道。
到宿舍,手机在桌子上疯狂的震动。拿起一看,是李显。接听。
“你刚才说下周见,今天才周二,明天不能见你吗?”李显有点后知后觉。
“李显,容我考虑几天,有点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有时候,有些话电话里讲出来会容易些。
“我还是那句话,希希,我永远爱你。”
“谢谢,早点休息,晚安。”赶紧挂掉电话。
把东西草草收拾一下就洗漱睡觉,躺在床上,翻看手机,是李显的短信:希希,爱你,晚安。回复:晚安。这个发睡前短信的习惯很早以前就有了。今天这一幕,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随便动动脑子就知道,谁会那么早给你占位置,买早餐,打开水,谁会那么无聊写那么多字给你,谁会每晚睡觉前还给你报个告·······但这一幕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一幕继续演下去。
不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吧,舍友们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