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好你个混帐蹄子！柳家白养你这些年，竟说些没心肝的话！若不是我顾着当年和你娘的恩情，今日哪还有你在？！早不知何日就被豺狼野狗给叼了去！你！你......你给我滚！滚！”柳老爷也怒气冲冲，被我几句冲撞的话憋红了脸，拂袖转身。
我不依不情饶，再冲动，我也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我瞬时压下心神，缓缓道：“柳老爷放心，我自然会滚，而且我也巴不得我能滚，滚得越远越好。最起码不用被自己所谓的亲人逼迫着去送死！还请柳老爷放行！不然，城家迎娶到的将不过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到时候想必柳老爷也难以推脱罢。不过这也不要紧，这柳家不还有月眉和清婉么，个个娇羞甜美，深得老爷欢心，总也不能偏颇了她们丫。是吧？柳老爷？！”
柳老爷一听我这话，瞬时惊的转过身来看着我，仿佛要从我的神色中辨出我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面白如玉，轮廓分明的一张脸被憋成了酱紫色。刚才的怒气立时散了一半，手足间带了些许惊慌。看来柳二夫人的女儿们可真真是比我金贵的多啊！
要说柳老爷长相还算可以，不然也生不如清婉月眉这样的美人胚子。可是就点胆识气魄，还真为人不耻，真难为如烟她娘还能对他一往情深，真真是遇人不淑，识人不慎啊。
见我神色沉着冷静，掷地有声。柳老爷必然信了我三分，随后语气就柔和了许多。
“如烟啊，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其实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你从小就没有了娘，在柳府里虽然衣食无忧，但必竟女大当嫁。这城南府在斶然县有诸多产业，家大业大。就算城大公子现在已经妻妾，但是你嫁过去，必然也锦衣玉食，安享荣华。二夫人这是为你着想，你也别太顽劣了。”
如烟从小旧衣单薄，食不见肉。这也叫衣食无忧？真多亏他说出来还冠冕堂皇，毫不见羞愧之色。夫人的折磨刻薄竟然是为我着想！我的抗争却成了顽劣！这样颠倒黑白，不明是非是人，我还能说什么呢？！真要是件好婚事，难道这二夫人不先就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哪会轮得到我！
原以为必竟是肉血相连的至亲至爱，怎么也会顾念一点亲情。然不想，这爹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血脉，连一点点的感情都磨灭了。如此漠然到似街头贩卖人口一般，让人心灰意冷。
“柳老爷，我的要求自然不会为过。如果你能照办的话，我就乖乖的听你们的嫁到城家。不然！我就是死，也要在柳府变成冤鬼找你们索命！日日夜黑风高，就会出来缠着你们，让你们不得安宁！”
看着他的脸色又由紫变黑，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这连日来的委屈皆是因着这个薄情寡意的男人，看他吃窘受怕，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不知道他是真的怕我若死了城家不放过他，还是怕我真的变成冤鬼找他索命。不觉声音里竟有丝丝擅音，语不成调。
“其实很简单，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将我娘的坟迁去城外安敬寺脚，我娘生前善良，却死的冤枉。我希望她能日日听得佛音暮鼓，以佛法渡她升极乐。每缝初一十五，我去上香也好去看看她。另外，我娘的牌位供奉进柳宗祠堂，供奉之前要锣鼓巡县三日，为我娘正名，我娘是你柳家的三夫人。”
对不起了，如烟她娘。只有制造更多的麻烦给他们，我才有更多的时间，为我制造出逃的机会。不过想有佛法渡你，却是真心。不管怎样，如果能为你正了声名，进了柳家祠堂，你也算是柳家的鬼了，不至于游离人间无所归依。也算是帮如烟还了你的恩情，我也心安些。
“那怎么行？！你娘的坟怎么可以动！再说，我现下已经有三夫人了，你娘......”
“我娘当年因你而死，而你连她的身后事都没有好好打理，草草殓葬，你也不怕我娘冤屈，回头来找你？！”我绘声绘色，硬是将面前的柳家大老爷吓得面色发白。
“再说了，我娘跟着你的时候，你还没有你的三夫人！我娘因你而死，对你情深似海，你负她如厮，还要逼迫她的女儿，只不过要一个三夫人的名声，你都不肯？！如若你不答应，我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没有了你家这位三夫人！我也不逼你，你自己思量！”见他有些惧意，我更加厉声说道。
我不等他缓过神来，我就接着道出我的第二个条件：“我嫁入城家之前，我都是柳家小姐，出入自由。迎娶之日需八抬大轿，绕城三圈。”
“这个......”柳老爷故做思量，期期唉唉。
我也懒得理他，更不想听他找任何的借口跟理由。转身就走，迈开两步，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便回头再加了句：“我还需要再回柴房吗？如果没有必要，那我先回小院儿去了。对了，别忘了让人给我送二百两银子来！”说完，不等他拒绝，就赶紧离开了。
谅这柳老爷怎么也没想到，我柳如烟如今是恁的大胆。竟胆敢威逼着跟他谈条件，还开口找他要银子，这一开口就是二百两。想来这除了我之外，别人的是谁也不敢的。府中的银子大约是归着二姨娘管着，也不知道现下柳老爷的私钱够不够。
再回到小院儿，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我最熟悉，最觉得温暖心安的地方，心里泛出一阵酸涩。虽然不是名门，无山珍海味，但是这里有着金娘为我精心煮的菜肴，有着金娘和我白日里句句家常的唠叨。前面的路陌生的让人慌张，可还是要无畏惧的一路向前。
金娘见我回了，直念叨着还是老爷好，到底老爷仍是记着娘，念着娘之类的话。道终于还是老爷将我放了出来，不会让二夫人欺负的太狠。我不想她太难过，瞒了因由，只是顺着她道是。心里的苦味更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