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柳如烟年幼不经事,长年深居柳府一隅,与二位姨娘并无深仇大恨。可她们竟然泯灭人性,想要绝我生路,送我入刀山火海,推我下万仗深渊。
“如烟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那个衣冠禽兽!”江笙忿恨不已,一怒冲冠。
“如烟姑娘,我明日便去求令尊,求他将你许配给我,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禽兽不如的东西!”
金娘听得江笙如是说,只感激的涕零,连连点头称好。
“没用的。江公子,多谢你的一翻心意。既然连爹爹都应允了,必是无力回天。更何况二姨娘她......若她们到时候故意拖延,真的就回力乏天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去城南府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算是死,也要变成柳府的冤鬼,缠着柳二夫人和柳老爷!
“那如何是好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柳如烟除了金娘的真心爱护,又多了一人。
“眼下,能救我的,只有江公子一人。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若江公子救我,将来我柳如烟必定结草衔环,以命相报!如若不然,柳如烟也定不会怪公子,只怪小女子自己命薄,老天不公!”
“姑娘请讲!只要我江笙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江笙还不知道,与其说他将救我于水火之中,不如说是我将他也拉入水火之中,将与我一同受冰火折磨。
“如今唯一能救我的,就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二人齐齐惊呼。
“你是说......”江笙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疑惑地问道。
既然他没有回绝,就证明有希望。我往前紧贴着门缝,让他也探过头来贴着门板,小声道:“只要将我的名字添在选秀名册之中,我便是柳家小姐身份,选秀之前,爹爹是如何也不敢随意将我许了出去。如若没有被选中,便是宫中宫女,三年后出宫,我便可自行选择夫婿,不必再听从二姨娘和爹爹了。”
江笙听过默不作声,只呆呆的盯着地上暗自思量。我看他有犹疑,又多了句:“我本就是柳家女儿。虽然我娘没名份,但我和爹爹血肉至亲,只要此事一定,任是谁,也说不过理去。任他是谁,也必不敢再说。”
一时间寂静无声,沉寂在这一隅蔓延开来,渗到心里慢慢变冷。三人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在这清冷的夜里若有若无。偶尔一阵清风略过,能听得阵阵树叶晃动的簌簌声。
江笙直到离开,也未再出一言。
这几日里来,二姨娘也不再苛刻着我的吃食饮水,每日里也会差人送来一个馒头和半碗清水。
金娘仍隔着一日便趁夜来探我,给我带来掺了鸡蛋的煎饼。也会说与我听前院的消息。
“江公子明日就回。”
“江公子回,二夫人称病卧床,未起身相送。”
“二夫人和老爷吵嘴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携老爷一起去了安敬寺上香。”
“城南府大公子今日送了聘礼来。”
“老爷安排下人妆点柳府门厅。”
“大夫人送了杭州的七彩锦缎,让我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哎......”
一日日听着金娘的信儿,心就越来越沉。看来,这婚事柳老爷是真的答应了。想来,身为这样的女儿,真是可怜。身为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可恨。自己嫡亲亲生的女儿啊,就算不愿眷养着,也不能逼着她去死啊!想起如烟生母,更是痛彻心扉。如何错付真情于这样一个男人,拼着性命为他生下女儿,死也要将女儿送进柳府。心里仍是盼着这样一个男人能够善待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吃苦受罪。真是天真可怜啊,如果她知道自己用性命去护着的人将要被自己最痴恋的男人送去一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怕是她死了也不能瞑目罢。
婚事将近,如果没有办法改变柳老爷的想法,便只能出逃。但眼下逃走会累及金娘的,只有出嫁那一日。老爷夫人应该会放了我出去梳妆。如果能令老爷答应迎亲的轿子从城外绕一圈,那个时候弄出点小乱子,再趁乱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我思想前后,觉得此方法可行。于是接连两日白日黑夜里拍门呼喊,嚷嚷着要见老爷。一双手拍得是又红又肿,满是裂痕血水。其间二夫人和大夫人都来责骂过,我也权作不理,仍旧继续高呼。大概她们在拗不过了,方才带了我去老爷书房。
柳老爷的书房清雅风尚,正中挂着高风亮节的匾额。想来定是哪个阿谀拍马的人瞎了狗眼才送了这么一幅匾额。如若不是我亲身经历,单是见着他书房的雅致,也定然会错认这书房的主人定是风雅君子,儒雅贤人。
可是此刻,我看着满墙的圣贤书和这烫金匾额,只觉得是讽刺,忍不住讥讽道:“如此冷血无情的人还好意思挂着这么一幅匾额,自己都不晓得脸红!“
“放肆!”只见柳老爷步履刚健,大步而入。
相必他刚好听到我说的话,气极而颤。浑身发抖,眉毛也都拧成了一簇,用手指着我怒道:“你个不肖女!当真是我疏于管教?!秀莲说的不错,果然跟个乡村野妇一般。没大没小!你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爹爹?!”
柳老爷说的秀莲应该就是柳二夫了。真是冤枉了秀莲二字。
“我有没有当你是爹?!那也得先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亏得我娘一直深爱你,你却对她忘恩负义,铁石心肠。这么多年对我这个亲生女更是不管不顾,未尽一分为人父的责任,却想揽了为人父的恩情!眼下为了一已之私,听从小人枕边风。明里的,人家还说句柳家老爷心疼妻妾,事事以妻妾为先。不知道的怕不要说柳家老爷是个怕老婆的软耳朵根子,这柳家当家的只怕不是柳老爷而是二夫人!”我直视着这个本应该被我叫作爹,给予我无限爱护的男人,将心里的怒火一泻而出。
“啪!”重重地一巴掌落在了我的左颊。半边脸升腾起热辣辣的疼,顿时火烧火燎地。想是脸已经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