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凤夫人登门探望。夏兮真想埋怨她几句,但郡主吩咐不许。
“郡主,凤夫人到。”夏兮隔着门通报,慕迟雪答得轻快:“进来。”
凤夫人低着头,一进屋就下跪请罪:“郡主,对不起。”
这么多年,凤夫人对初遇楼的打理可谓尽心尽力,对慕迟雪也是忠心耿耿。这次出手,想必事出有因,慕迟雪绝不会胡乱责备她:“起来吧,来我身边坐。”
“属下有罪,做事冲动还伤到郡主,属下不敢起来。”慕迟雪的大度令凤夫人无地自容,她坚持不肯起身。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好过,你就跪着吧。”慕迟雪直起腰:“只是我侧着身子容易扯痛伤口,你希望我再痛一次吗?”
凤夫人一听赶紧起身坐到慕迟雪床边:“很疼吗?会留疤吗?”
“两个血窟窿,肯定留疤。”
“那我回去调制一些祛疤的药膏。”
“呵呵。”慕迟雪笑得小心:“逗你的。才没那么严重。”
“郡主,你若骂我两句,我心中也能好受许多。”
“为什么杀醉千袭?比起道歉,我更愿意听原因。”
凤夫人的脸色瞬间阴郁,想了很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是我儿子,亲生儿子。”
听到这个,慕迟雪并没惊讶,只是淡淡一句:“意料之中。”
“郡主怎么猜到?”
“第一,看到你瞄准他的时候,他不多反而笃定地笑。这不是对陌生人的反应。第二,他不仅不还手,还在你伤人后没找你麻烦这。与平时的他不一样。”拉过凤夫人的手:“为什么要杀亲生骨肉?”
凤夫人低下头:“你知道我从没嫁过人,你也知道,我曾被强暴的事情,他就是当年留下的耻辱。妹妹见到他,我就会想起那个强暴我的人的面孔,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我要杀他,杀了他就再也唤不起那段记忆。”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
凤夫人点点头。
“那好,我知道了。初遇楼经过昨晚的事一定会影响业绩。这样吧,先停业三天。你和姐妹们都调整一下情绪。”
“好,属下这就回去为重新开业做准备。”凤夫人神情闪烁,慕迟雪怎会不知,但她并不着急让凤夫人开口,她要的是醉千袭开口。一个认为父母是陌生人的人定有故事,就像上一世的自己,又怎知父母为何方神圣呢?
送走凤夫人,迎来第二位客人傲云狂。一进屋,他就毫不避嫌地坐到慕迟雪身旁:“伤好点吗?”
“才一夜能怎么好?当我吸血鬼吗?”慕迟雪见他胸前鼓鼓的:“给我送钱来的?”
“好聪明。”傲云狂拿出厚厚一沓银票:“上午赚的,全给你。”
“自己拿着吧。在这个时空我不缺钱。”眼珠打转:“如果你真想谢谢我,帮我一个忙。”
凑近傲云狂,悄悄耳语,内容让傲云狂不由瞪大双眼:“这个不好吧。”傲云狂为难。
“不帮?”语气带着威胁:“不帮可以,你就永远留在这里。”
“好啦,我帮。但总觉得勾起凤夫人的记忆太残忍了些。”
“少废话。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理由,令母亲下如此狠手,查,必须查。”慕迟雪的命令不容拒绝。
与此同时,塞外边关收到通牒:锦瑟国的使臣想要访问兀傲。夜伝诺在营长中与谋士商量对策。但除了夜伝诺,谋士都认为像锦瑟这样的弹丸小国不足为患,可直接上报皇城,皇上定会应允。但夜伝诺还是抱着来者不善的感觉,没有定夺。
就在夜伝诺举棋不定的时候,军中收到夏兮寄来的加急书信。夏兮?
打开厚厚的信封,夜伝诺见到倾城郡部分商人的交易账本,还有精心绘制的数据表格:“小心锦瑟,小心内鬼。”
“这是什么?”一个谋士刚想凑前瞧,夜伝诺收了信:“封锁边关。”
一只灰鸽飞到千金苑篱下,正巧舞落前来给慕迟雪换药,一见灰鸽。他便擒住它并取下灰鸽脚环中的字条:已送达。放了鸽子,舞落揣着字条进屋:“郡主,您飞鸽传书?”
“没啊。”慕迟雪放下账本:“怎么了?”
舞落递给她字条:“你自己看。”
慕迟雪接过才一眼,笑了笑:“不碍事,敢让鸽子落在千金苑,便不是偷偷摸摸的事。去把夏兮叫来,一问便知。”
“现在不行。”舞落将慕迟雪按在床上:“先上药。”
“郡主郡主不好啦,大皇妃她,她有小产迹象。”岚舞不顾礼仪直冲房间:“郡主,怎么办啊?”
听到消息,慕迟雪的脑中嗡嗡作响,来不及思考,她握住舞落的手:“救她救孩子,一定要保住。快去!”
“但你的伤?”舞落更挂心慕迟雪。
“我会处理的,快去。”慕迟雪推搡着让舞落赶紧走:“带上你的药箱。”
岚舞在前带路,舞落紧紧跟随。夏兮见这情形迈进屋子:“郡主,他们怎么了?”
“姐姐有小产征兆,我让舞落赶去救治。”慕迟雪觉得浑身散架,毫无力气。而夏兮接着的话令慕迟雪的心跳更快:“大皇妃正与大皇子逛街,怎么小产了?”
“你见过他们?”
“就刚才,大街上。那么……”在慕迟雪的表情中,夏兮明白问题所在:“假消息。”
“去追,把他们追回来,不能让他们有事。”
夏兮应声出门,慕迟雪只恨自己有伤在身,更恨刚才太过情急乱了方寸。
岚舞带着舞落走了很远,方向却不是宫殿:“岚舞,大皇妃不在宫里吗?”
“她是在街上被撞,现在正在客栈中等大夫。”岚舞方觉舞落起疑,拉过他的手:“快走。”舞落只觉得掌心刺痛,还不及多想便昏厥过去。
岚舞见他没了知觉:“对不起,怪只怪你是郡主身边的亲信。”
他们的计划本是将舞落带去某处客栈处死,但眼下岚舞一个人背不动他,于是她想早晚都得杀,不如就是现在。
她拔出短刀放在舞落心脏的上方,稳了稳心跳,稳了稳颤抖的手:“对不起,不要怨我。”
“怎么能不怨你呢?”
声音传来,岚舞受惊,短刀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