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郡,当初册封郡主时皇上赏赐的封地,慕迟雪自六岁起至十二岁前都住在这里。由于地处商路中心,来往最多的便是生意人,所以这里的客栈、旅店特别多。
除此之外,倾城郡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些生意失败穷困潦倒的商人来到此处。只要他真实地讲述自己的遭遇,便可免费吃喝五天,五天后还将得到一笔本金助他重起炉灶,前提是不定期地寄回可靠的新闻和本钱的利息,若不按约定、不知感恩便会不明原因的失踪。
六岁时,慕迟雪便在这里办了一家报社,美其名曰《商报》,实则都是将无关紧要的消息放出,而将可靠有用的情报收入囊中。商人的旅费均由报社支出,而他们也以为自己的新闻只是助报社一臂之力,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半个间谍。
每天,这里的百姓都会得到一份关于养生的早报,和一份关于时尚的晚报。住店的商人也会得到旅店派发的《商报》。这是一个全民读报的地方。
倾城郡,言论自由,治安很好,甚至有自成一体的法律依据,而且非常详细有法可依。但是它对户籍管理相当严格,落户要求堪比外企招人一面、二面,甚至三面。
如今,慕迟雪与夜伝诺正住在封地最东方的狐曳山庄内,此时,两人一边下着五子棋,一边吃着慕迟雪亲自做的焦糖布丁。一旁立着她的心腹,倾城郡掌事——夏兮,他的手里有厚厚一沓类似奏折的文件。
若不是吃着最爱的布丁,夜伝诺早就不爽了。自从来到倾城郡,就为这个地方严格的管理制度惊叹,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当初年仅六七岁的慕迟雪定下的。更气人的是,这个丫头专挑美男任职,比如面前的夏兮,整个狐曳山庄找不到除她之外的一个女子。
由于心神不宁,夜伝诺已经连输三局:“慕迟雪,你这个棋太没水准了,我们还是下围棋吧。”
慕迟雪的围棋超级烂,自然不能比,于是抓紧他的软肋:“连五子棋都下不好,围棋你行么?怎么遇到这么烂的对手。夏兮,你来。”
夜伝诺瞬间被罢了资格:“唉,慕迟雪,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他刚要发作,慕迟雪将布丁交给美男管家邯岂:“他不吃就扔了。”
“谁敢。”夜伝诺将布丁拦下有乖乖地坐下,慕迟雪落棋间轻瞥他一眼:“吃货。”
见夜伝诺一边吃,一边眼神怨念的看着自己,夏兮很不自在,他草草地输了一局后便请求道:“郡主,我还是念消息给你听吧。”
“好。”慕迟雪向后一仰,座椅瞬间变成美人榻,这是她根据躺椅设计的懒人座。邯岂则迅速收拾好黑白棋子,带着空碗离去。
“近日,传说宫中的伏皇后身体状况很不好。不仅脱发得厉害,还时常腹痛、呕吐、呼吸急促。虽还未查到原因,但伏皇后整日疑神疑鬼,请来法师入宫作法,仍不见效。有可靠消息称,伏皇后将于三日后前往灵山求佛。”
“郁金香。”夜伝诺一语道破其中缘由:“慕迟雪,你倒识人。月儿的身子不能习武,但对各种花卉非常熟悉,难怪你把凝香阁交个她。”
“挺聪明。月儿是我排在宫里的一颗棋,利用伏皇后爱美爱花,恐惧老去的心态控制她。凝香阁中培育的郁金香,一定悉数摆在她的寝宫,多闻多触自然会脱发。”慕迟雪肯定了夜伝诺的想法,又补充道:“同时,月儿定在她引用的酒中加入了曼陀罗,这是一种生长在极阴之地,能让人产生迷幻的奇花。另外,她的洗澡的花瓣中掺入了紫阳花,这种灌木虽美但有毒。伏皇后洗澡时有含花的习惯,所以中毒是必然的。”
“在外戚眼中,伏皇后的作用就是政变之后稳定人心的。如今还未行动,坊间却流传起国母发疯的言论,日后必定威信下降而外戚容易乱了阵脚。他们很难料到,盛开美艳的花朵竟也是武器。”夜伝诺终于明白她在婚前忙着安排后事究竟为何:“以后,你可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
呵呵,慕迟雪轻笑着打趣道:“说不定的。”
夏兮见两人讨论得差不多,继续念道:“二皇子日日流连初遇楼,昨夜竟与思思姑娘同床一夜。”
“这个名字好耳熟。”
“就是接风当晚第一个出场的女子,是不是我太小看这个丫头了。我不信夜之痕会用抢的。”慕迟雪最讨厌这种矫情、故作柔弱实则处心积虑的女子:“夏兮,派人去初遇楼搜集确切消息,查一下思思的后台,了解真相后,斩草除根。”
“没人撑腰,她绝不敢攀龙附凤。我二哥虽然风流,但从不假戏真做。他曾经对我说如果碰了谁,定会娶。如果你要杀,就尽快。我不愿见他为难。”夜伝诺知道他痛苦的根源,但不管如何,他不能眼看着夜之痕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
“这个你放心,我清理门户一向很干脆。下一条……”
夏兮再念:“伏皇后的兄长伏将军将于五日后,向皇上与慕相宴请家宴,他要求皇上与慕相带着家眷如数出席。”
消息一出,慕迟雪与夜伝诺齐声道出:“鸿门宴!”
等了四个月终于要行动。夜伝诺半眯着眼,俊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快过年了,作为皇妃,是不是该与我一同,回去省亲。”
“当然,我很乐意。”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夏兮,剩余的你先看,重要的再告诉我。”
“是,郡主。夏兮先告退。”
见他远去,夜伝诺才问:“夏兮是何身份,举手投足间怎么有皇族的贵气。”
“他本是邻国的贵族,由于家父受奸臣污蔑被判了诛九族的罪,他大难不死流落到此,被我收留。我看中他的才干,而我留下他的条件就是放任他利用手上的一切复仇、灭国。”
“成功了吗?”
“污蔑他家的奸臣早就被千刀万剐,只是他的手段不止这些,他的野心也不止如此。”但慕迟雪从不担心他会背叛她,她始终相信,一个人的心越大反而容易控制。
这时,一只白鸽落在亭中,夜伝诺看了它腿上的字条,继而对慕迟雪道:“父皇将我手中的军队全部给了伏将军。伏将军现在一定非常得意。”
“当后妈的感觉并不好过,他不会没有疑心。”慕迟雪适时提醒:“何况你那么有把握,他们不会背叛你。”
“所以,我们要准备新的军队。”
“恩。”
“郡主。”邯岂突然出现,他神情严肃:“山庄外有个女子自称与三皇子有过肌肤之亲。”
“怎么可能?”见慕迟雪脸色不对,才想解释,却见她狠狠一笑:“小三找上门,我这个正室该如何?”眼中闪过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