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雪迎面相向,住持一语喊出她上一世的名字:“诗苡鸥。”
停了手,慕迟雪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上一世。你还知道什么?”
“老衲还知道,你本不该来到这里。如果没有你,慕相的家中不会有三小姐,皇上也不会封出倾城郡主。如果没有你,此刻兀傲的气数已尽,该是伏氏的天下。”住持“阿弥陀佛”一声:“请施主收手吧。”
“兀傲的太平盛世下,百姓过着安居乐业、衣食不愁的安稳日子。如果让连亲情都不懂的伏氏当道,您觉得会有多少苍生死于他的野心之下。都说出家人该以慈悲为怀,您只顾着对命运按部就班,却不想想苍生可能面临的疾苦。世间轮回,王朝更替,兴衰起伏自有天定。如果我真是逆天的存在,上天早就收了我去。既然还活着,便是天要我活。伏氏本该的崛起,是天要逆它。若你真懂天意,就不该阻止我。何况,若真是天要兀傲亡,我不过一个女子,怎能扳回局面。”慕迟雪收敛杀气:“住持,我不会杀你。从院外行至此处,我也没有杀过一个人。我只想知道皇后在哪儿,带她回去证明伏将军即将发出的言论是诬陷。只要她说实话,我怎会杀掉一个证人呢?”
“郡主,已经劝降他们。”舞落进了屋,身后还跟着许久未见的棠月儿:“郡主,皇后正从灵山西侧的小道转移。”
“追!”
舞落领命赶去,尾随的还有夜伝诺曾经的将士。慕迟雪对住持阴柔一笑:“你只需做好超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本分,天意不用你管。还有,我希望你的弟子们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可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只会认为他们是伏将军的同党。”
“月儿,我们走。”慕迟雪转身向屋外走去,住持的龙头手杖却在此时袭向慕迟雪。棠月儿见状,片刻不迟地以身挡之。幸好慕迟雪眼疾手快将她推到一边,带有鞭伤的右手紧紧锁住手杖,并将它夺到身边。又腾出另一只手死掐老和尚的喉间:“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你认清什么是天意。”用力一推,老和尚倒在地上,咳嗽不止。
棠月儿赶紧爬起来,疾步跟上慕迟雪,还是熟悉的那一句:“郡主,您慢些。”
慕迟雪不满她的行为:“说过多少次,别动不动以命换命。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能够跟着这样的主子算是福气吧,棠月儿走在前面给慕迟雪带路,终于在不远处的人群中见到了伏皇后。
皇后到底是皇后,即便被擒,即便心中恐惧面上仍旧临危不乱。慕迟雪一步一笑:“又见面了,皇后娘娘。”
“要杀便杀。别磨磨蹭蹭的。”皇后依旧架势十足。
她会对死无畏?试试就知道,刀片抵在棠月儿的喉间:“既然皇后娘娘不怕死,那么棠月儿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我先杀了她。”
“不,不行。”皇后急忙阻止,就差自己扑过来。
慕迟雪对棠月儿浅浅一笑:“在皇后心里,你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呢。还不快谢谢这份恩宠!”棠月儿乖巧地向皇后福身:“多谢皇后看得起奴婢。总算奴婢的那些努力没有白费。”
“你们是一伙儿的。”见慕迟雪与棠月儿一搭一唱,她才恍然:“那么那些药。”
“正是奴婢特地为了您而研制的。皇后喜欢吗?”
“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也不必在雨中肉麻吧。来人,怎么不给皇后披件蓑衣呢?淋坏了,还得研制更多的药。”慕迟雪接过舞落递来的一件,亲自给皇后披上:“放心,我绝不让你死。即便死,作为皇后也该死在宫里,不是吗。”
一个才十六岁的丫头,周身竟能散发出地狱的气息,当初撮合她和夜伝诺是不是错了?皇后不敢再激怒她,被舞落带上马背。
“诸位将士听好了,只要你们为我卖命,你们的家眷我会毫发无伤的一并还给你们。但若敢有二心,我保他们全部丧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三皇妃。”
“那么这一队立刻恢复三皇子率军时的编制。”慕迟雪认识那个副将:“命他们上马,方向:皇宫。”
东宫中,接生的稳婆就是当年接生慕迟雪的稳婆,慕相夫人也陪在慕黎婉身边。当她将已经成形的死婴清理干净,她才惊讶的发现那个孩子竟有三条腿。东宫外面,只有太子焦急地等候消息。夜之痕、慕黎枫与皇上一起等在万朝殿,太后潜心在佛堂念经。见夫人迟迟没有出来,稳婆便命宫女去里面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伏将军带着禁军闯入东宫,见太子愁眉不展,假意关切:“还没消息吗?莫非出了意外?”“不清楚。里面根本不像产房,黎婉刚进去时还会喊疼,现在连人声也没了。”夜语词不能进入,只好在此干着急。
琴诺走到里屋,也见到了三条腿的婴儿。虽然难以置信,却也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夫人,怎么办?”
“莫不是生了什么妖孽吧。”门外,伏将军等不及要欣赏他的“杰作”,竟目无宫规,带着禁军就要往里闯。琴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护在怪婴前。
正在伏将军作势闯入的时候,一个黑影先一步到达门前。黑影除去蓑衣,是夜伝诺:“伏将军管的有点宽啊。”
“娘,娘。”慕黎婉微弱地唤着丞相夫人,稳婆将她的话放大:“夫人,太子妃叫您呢。”
丞相夫人不敢将孩子抱出,故作镇定地走到慕黎婉的身边:“婉儿,还好吗?”
“娘。”慕黎婉没有一点血色,她努力将母亲拉到唇边,轻声问:“实话告诉我,它长什么样?怪到什么程度?”
敢情女儿都知道,丞相夫人心疼地回答她:“那孩子三条腿。”
“其他呢?还有其他异常吗?”慕黎婉追问她,夫人摇摇头:“其他都正常。”“那就好。”这已经比预料的好太多太多,慕黎婉抓紧母亲的手:“把它抱过来,再给我一把剪刀。”
“你要做什么?”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她不敢想象。
“快给我,不然来不及了。”
琴诺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又递给她一把大剪刀。慕黎婉硬撑着起身,看到胎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心疼到颤抖。强忍着眼泪,她亲手剪下了胎儿多余的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