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后寝宫,慕迟雪故意没有回景逸住处,她是给那些盯梢的人留出“交差时间”。
两个侍卫的保护下,慕迟雪晃悠悠地漫步园林,抬眼本想看看星月,偏偏今晚无月无星,空中乱文云丝暗沉低压,体感的闷湿令慕迟雪有些头晕。要下雨了,才转身,夜中一道闪电,雷声的同时大雨倾盆。侍卫带着慕迟雪赶紧回到钟离景逸的寝殿。
那边,钟离景逸很满意暗线的汇报。两位影后联手,钟离景逸也不是对手。当然,最主要是因为钟离景逸对待慕迟雪的情意,动情则相信。
一见慕迟雪,他就欢喜地迎上:“怎么不早些回来。”
“被赫连氏问得心烦,所以想赏月。可是天公不作美,难得文艺一回都不行。”慕迟雪埋怨中带着几分小女生的撒娇:“天空中不仅看不到月亮,它还闪电。闪了电还立刻打雷,雷没打完就下雨。真是吓死我了。”
“不要怕。我们洗个澡去。”
听到这里,慕迟雪更怕,仿佛闪电啊打雷啊都是小儿科。对上钟离景逸暧昧的笑容,她总有一种被黄鼠狼拜年的感觉。她干涩地笑了笑:“你先洗吧。”
“不不,一定要一起洗。”钟离景逸很坚持,但慕迟雪依旧挣扎:“要不,先不洗。咱们一起玩游戏。”
“又是木头人吗,不玩。这种游戏虽然规则简单,玩起来却要命,从今往后禁止。”
慕迟雪面露难色,这下怎么办呢?漫漫长夜啊!
看她皱眉,钟离景逸难得笑出声来:“放心,休书未到,我不会碰你。忍了那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啊。”
那么多年!妈呀,难道这个家伙在我十二岁时就动过邪念?慕迟雪心中暗想的同时,早就给他印上了“恋童癖”的烙印。不行,对付这种喜欢搞脑子的家伙,要玩点高级的:“我们玩脑筋急转弯好不好?考智商。”
钟离景逸想了想,轻抚自己的下颚:“好吧,可以尝试。不过,我们先得洗澡。弄干净了,咱们边聊边玩,累了就睡觉,可好?”
“恩。不过……”
“嘘!”钟离景逸身体前倾,用极尽温柔的声音道:“别逼我用唇堵你的嘴。”果然,慕迟雪的碎碎念全被憋了回去,乖乖跟着他去洗澡。当然,钟离景逸早就未慕迟雪安排了独立的卫浴。现在的他,自信能够用真心换回慕迟雪的曾经的心境。
兀傲宫中,夜伝诺的桌案前站着一脸怒容的夏兮:“干嘛这样看着我。”
“那封休书,你写也好,不写也罢,只要给我一份能够交差的通牒就好。”夏兮这些日子被困兀傲,不愿留却也不能走。他才不管两人爱不爱,他想的就是早日回去见郡主。
“夏兮,你说今晚他们能干嘛呢?”夜伝诺完全无视他的想法,夏兮怒到直接拍案:“喂夜伝诺,我受够你了。真不懂郡主怎么就看上了你。”
“我怎么了我?”虽然夏兮曾经也是君主,但紫曌国明显与兀傲不是一个等级。经历种种后,夜伝诺早已将夏兮这个情敌视为朋友。但关系再好,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是不能忍受的:“夏兮,请记住你的身份。”
“那你的身份记住了吗?”夏兮反问他:“你是兀傲国的皇上,你也是倾城郡主慕迟雪的夫君。可是你口口声声深爱着的妻子却身处他国,住在别人的寝宫。与其整天想想可能发生的‘出轨事件’,不如好好谋划营救方案。”
“郡主说过,你擅长带兵打仗,但在敌暗我明的攻心计中不占优势。”夏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拿出你的长处去赌一赌呢?如果我是你,就算御驾亲征也要把我的爱人带回家。”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我不得不忍耐。”夏兮的话句句刺向夜伝诺的痛处:“宫变之时,我们一心想着如何除掉伏将军,却忘了在除掉他后集中那些分散在各个地方的兵权。若不是这次‘选妃’,我还没想过,这些无名小卒的兵力一旦集中,将是我无法比及的。你懂这种感觉吗?好比一个人,他自认为非常富有,但当他翻阅账本时才发现,自己早就亏空了。可是为了稳定,他还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伪装得富有。”
“那你之前干嘛去了?半年多了啊,你就没干正事吗?”夏兮不禁好奇这个皇帝究竟怎么当的。夜伝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这半年,我当然在想她。想到茶不思饭不想。”
“哦!”夏兮无语凝噎,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问候苍天:“我告诉你夜伝诺,郡主之所以迟迟不能归国,不能与家人团聚都是因为你不够强。正因为你不强,所以她在整天斡旋在各种阴谋中,她在替你稳定兀傲,她在保护你。懂吗?”
“从前,我觉得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就是为了这个皇位。可是当我身边有了她,特别当她因为我舍弃她的许多珍贵时,我才发现她才是我追求的幸福。可是她却不许我舍弃皇位,让我继续留在这个并不适合我的领域困兽之斗。为什么对你们每个人,慕迟雪都逼着你们江山与她二选一,但对我却那么坚持鱼和熊掌必须兼得。”与慕迟雪相处的点点滴滴,让夜伝诺失去了野心、融化了冷血。但矛盾的是,夜伝诺根本不清楚慕迟雪究竟要哪一种他。为什么当他卸下防备决定为爱奉献的时候,慕迟雪却用自己的行动逼他留在皇位上。为此,他一迷茫就是半年多。今天,若不是夏兮点破,夜伝诺还是不愿看清自己的现状有多么可悲。
“夜伝诺,人都会有迷茫,都会认不清自己的现状,从前我也一样。特别是那天鸡尾酒馆发生的一切,差点将我击溃。迷茫了许久,郡主在明知我心绪不定,可能会对她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冒险来到我的身边。那时,我终于了解,原来只要郡主发自内心的对我笑,不对我见外,愿意把我当作知己信任着就足够了。何必偏执地将她禁锢身边,勉强她。为了她,我继位;为了她,我退位。为了她,没什么是我放不下的。”夏兮苦涩一笑却有几分释然:“得不到她的心,所以选择守护。但是你不同,你是她的爱,你要做的必须是争取,不择手段。”
门外,慕黎婉全程“旁听”,她希望夏兮的话能够点醒夜伝诺,同时她也的确为夏兮可惜,毕竟这是世间少有的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