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应烁用马鞭在这个降兵背后一抽,闪身走开。方磊会意,带着满身血腥之气便走了过来,照先前那般将手中长剑架在这名降兵肩头。
“我,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知道狼骑大人的使命……”这个匈奴降兵说话结结巴巴,语气也不坚定,想来心里恐惧的厉害,却硬要死撑。
“砍掉他一条胳膊!”
应烁不想听他废话,不满地摇着头,甩手示意。
“得嘞!”
方磊兴奋地浑身一颤,大声应道。
目光一闪,方磊侧身,执剑的右臂高高举起,然后方方正正地挥动,就像量体裁衣一般工整地画出一道圆弧,自下而上地将这名降兵的右臂齐肩削下,鲜红血泉喷涌之中,那只断臂就如蘸满了朱砂的狼毫般飞起落下,在雪地里画出一抹血光。
这一剑之下,这个降兵身上的绳索自然也被削断散开,他只觉得身体的一侧骤然变得轻了许多,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倒在地,右手已然毫无知觉,伸出左手去摸却只触到一片温暖粘稠。
“啊——啊——”
剧痛袭来,这名匈奴降兵终于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然不翼而飞,如杀猪一般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在混杂着血水的积雪中翻滚蠕动,恐惧惊骇到了极点。
这一剑倒不错!
应烁心里暗赞一声,目光却冷冷地看着满身是血、像一条蛆虫般扭曲着惨嚎挣扎的这个匈奴降兵,眼帘微眯,声音冰寒刺骨地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我说……”那名降兵连连哀嚎,声音含糊不清,到了最后哀嚎竟变成了抽泣,他嘶哑地说道,“狼骑察猜大人,是奉左屠耆王的命令,送信到东边的羽文、慕戎和塔跋三个部族,邀请他们一起进、进攻夏关,啊——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个痛、痛快吧,呃呜——呜——”
越是往下说,这个降兵的声音越是断断续续,到了最后竟是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只能在嘴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降兵的表情也迅速地扭曲到了极点,脸色也由红变青,然后由青变紫,最后如墨一般漆黑,唯一的左手也顾不得去按住血流如注的右肩,而是一个劲地拍打着脑袋,显得痛苦不堪。
其余三个降兵见到这个同伴的惨状,都是倒吸凉气,冷汗直流,浑身上下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如同在刺骨的北风中摇曳的枯草。
应烁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酒鬼师父向他提到过的一种匈奴蛊术,这种蛊术通常施用在匈奴首领的亲信部下身上,以保证其忠诚,一旦被施蛊之人出现背叛行为导致蛊术发作,就会痛不欲生,然后在无尽的折磨中缓慢死去,眼前这名匈奴降兵身上只怕就是被施下了这种蛊术。
“送他上路!”应烁对方磊吩咐道,他知道在这个人的身上,应该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方磊应声而动,剑光一闪,便将那名挣扎不止的降兵从痛苦中终结。
匈奴左贤王联合三大鲜卑部落进攻夏关,这可是极重要的情报,必须早些回报消息好让夏关军民做好防备……等等,刚才他说狼骑是去送信的,建立这么重要的战略同盟定然会有书信盟约——想必就在那狼骑的身上。
“应培,你带几个弟兄把所有匈奴人都搜一遍,尤其那个首领,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一旦有所发现,马上带回来交给我。”应烁下令道。
“诺!”应培领命,带上五名侦骑便往那些匈奴尸首所在之处策马而去。
不一会儿,便见应培带人驰马而回,在他手中拿着个一尺有余的残破卷轴。
“小叔,这是在那个匈奴首领身上找到的。”应培下马将卷轴交给应烁。
应烁接过,发现卷轴是用上好的羚羊皮制成,已被血迹浸染大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结冰,卷轴中部有个豁口,几乎将其一分为二,想来那匈奴狼骑是将这个卷轴贴身藏着,方才自己一剑把他斜劈成两半,卷轴也被殃及。
应烁转身将卷轴在马鞍上缓缓展开、抚平,但见冰冷的血迹下,粗犷狂野的匈奴文字依稀可辨。
匈奴人武力强盛,文化却十分落后,所用文字词汇匮乏,偌大的羊皮卷轴上只写着寥寥数行字。应烁对匈奴文字算不上精通,却也能看懂大意,这羊皮卷轴上写的正是匈奴左贤王对鲜卑三大部族的邀约,内容与那名降兵所说的并无二致。
羊皮卷轴前半截用匈奴文字书写,落款是匈奴左屠耆王栾提留豹,并盖有深青色狼首大印,屠耆就是贤,这正是匈奴左贤王亲笔所书;卷轴后半截却是两段字体稍小些的鲜卑文,落款后面留有羽文、慕戎两个部族的图腾印记,却是这两个部族接受盟约的回书。
“看来最强的塔跋部族并未加入盟约,如此还有回旋的余地。”应烁心道。
情报得以确认,剩下的三名降兵自然没了用处,应烁将卷轴一收,若无其事地对方磊吩咐道:“这几个人没用了,杀!”
方磊求之不得,提起长剑便往那三名面色惨白的降兵走去,杀气腾腾。
看到在他们眼中已然是嗜血屠夫的方磊满身杀气、汹汹而来,那几个降兵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不要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先前那名最年轻的匈奴降兵疾声叫喊道。
“嗯?”应烁回头看着那人,见其神情不似作假,心中虽有疑问,却是果断地改变了命令,“这个人先留着,其余两个杀了!”
话音未落,两颗人头便在惨嚎中落地,方磊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利剑将将停留在距离那名年轻匈奴降兵颈边不到一寸处,剑锋处尚有血水淌落,那滴落的血珠被掠过的寒风一吹,顿时变得冰冷无比,刚好落在此人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