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秀女表现差劲,西苑、北苑合格。”纪云容扬声宣布考核的结果,“此次随我觐见梅夫人的只有东苑,一共二十五个秀女,随我去鸳鸾殿给梅夫人请安!”
落选的秀女丧气不服,失掉了巴结梅夫人的机会,但并不沮丧,暗自鼓舞,定要把握住另外的时机!
“容嬷嬷。”鲤儿是东苑二十五人之一,并不以此为荣,只是有机会参观鸳鸾殿,瞧瞧正式殿室是哪般模样,“除了跳舞这一项,不是还有一个考核吗?”
大家注意力都在给梅夫人请安上,经鲤儿提醒才记起,纪云容之前说是两项检验。
“嗯,你们随我去了鸳鸾殿便知晓了。”
事实上,纪云容也并不知道第二项,至于考核,都是梅夫人派人交待的,叫纪云容带几个秀女里有天份的,她亲自出题,纪云容只管把人带去。
众女不再异议,跟在纪云容身后,出了上林苑,转过多个回廊亭台楼榭,才到了梅夫人的鸳鸾殿,殿门敞开,想是梅夫人吩咐的。
一路上,东苑秀女都低头沉默,不敢招摇。
进入鸳鸾殿之后,才看到正位上卧着个美人,惬着身子倚趟在席上,便是鸳鸾殿的主人梅夫人了。
纪云容领着秀女跪了安,梅夫人扬起玉臂叫宫女拿来数十个蒲团,赐坐。
“鸳鸾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可算是别开生面,各位秀女都不必拘束,今日找你们来,只是我进宫久了,鲜有听到宫外的趣事,外面现在是何景象,都一无所知,所以找你们来谈谈天罢。。”
梅夫人撑着额头,显得十分高兴,今日她又换了种打扮,鎏金大抹额,金边红底长袖袍,全身上下都金光闪闪华贵十足。
“你们是哪苑的秀女?”
纪云容坐在一侧,回答道:“东苑秀女在考核中脱颖,这二十五位秀女都是东苑的。”
“嗯……东苑,东即为正位,当该是你们拔得头筹。”梅夫人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上次我赏赐的那个秀女,叫作薛婉的,在不在其中?”
听到梅夫人说到自己,薛婉嘴角掩盖不住喜悦,赶紧起身行礼,恭敬说道:“婢子受宠若惊,娘娘竟然记得婢子的贱名,三生有幸了!”
奉承话不嫌多,薛婉深知这个道理。
“坐吧,何必多礼。”梅夫人宽宏大量地说道,“上次对你有些印象,本宫知道薛婉你资质出众,别说一次考核,就是晋身为御女,也是迟早的是。”
“娘娘谬赞了。”
梅夫人又找人寒暄几句,众人诚惶诚恐地回答奉承,讲她们的家事,梅夫人听着宫外的奇人异事、各地风土人情也有些入神,鸳鸾殿里一派祥和。
“时候也不早了,想必容嬷嬷也等得不耐烦了。”梅夫人转开话题,“接下来开始第二项考核吧,是我吩咐云容带你们来,考题也由我亲自出。”
众女精神绷紧,梅夫人亲自考核可不能怠慢。
“咱们侍奉卫王,吸引陛下的注意,五艺都是旁门左道,唯有这张脸蛋好看才是真!考核正是你们拿手的,化妆!”
梅夫人脑海里想起关了禁闭的沈世妇,这么多年,沈寒绮就是凭着更胜自己的美貌,才屹立不倒,好不容易拉下马来!
“一炷香的时间内,你们将自己的脸蛋儿打点好,化出个适合你们的气质的妆容来!”
秀女们松了口气,要说她们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都擅长的,便是抹脂涂粉,这是她们手到擒来的事!别说一炷香,就是百来步的时间,就能打扮得妥妥帖帖。
“既然是我亲自考核,也应当拿出点像样的奖赏。”梅夫人又抛出重磅,“今日得到我认可的,我可以保证,在陛下翻第一次绿头牌的时候,会有你的名字。”
听到这话,众女连脸都红了!呼吸急促,这就是梅夫人允诺,只要在二十五个秀女中胜出,梅夫人保证她们可以成为御女!
她们现在是正式秀女,但没人敢保证,一定能成为御女!除了天姿,这毕竟是由陛下殿选,一切都看卫王的喜好!
有了梅夫人相助,便可以省略这一层次!
看看周围,共处一个屋檐,曾经称姊道妹的秀女们,都一个个红着眼,互相之间的眼神,分明含着隐隐的敌意!
当她们听到梅夫人接下来的话时,她们暗中的敌视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你们看,你们东苑二十五人,但是我这里只有五个梳妆台,五套胭脂水粉眉笔唇纸,所以只能五人一组,一组只分得一个铜镜,至于你们如何完成,便看各自造化了。”
如梅夫人所说,每个梳妆台上只有一枚小小的铜镜,只供一人使用,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只可能有一人化妆!五人轮流下来,一炷香的时间远远不够!必须有人舍弃!
但是谁肯退让呢?
“胜者只有一个,你们各展神通吧……”
没等梅夫人下令,众秀女已经一哄而上,有的抢胭脂,有的扑在一盒唇纸上,但是铜镜却被另一个人得手了!当这个拿着铜镜的秀女准备点粉时,铜镜已经脱身被抢了去!
甚至有人看到其她秀女快要完成,故意抹了一手红胭脂擦在对方的脸上,只得洗掉重来,互相竞争不断,鸳鸾殿一片混乱……
而始作俑者梅夫人,看着被自己挑拨的秀女,那些曾经的姐妹情谊,在这一场争夺中灰飞烟灭,露出满意的微笑。
纪云容瞟了一眼看戏的梅夫人,也忍不住道一声服气。
自秀女进宫之后,在纪云容的调教下,并未惹出太多事端,甚至有的秀女间维持着和气,梅夫人这招,让一切虚假或者仅存的姐妹情,在成为御女的诱惑面前,支离破碎。
就算不能让她们反目成仇,至少所谓的和睦已经分崩离析。
接下来,便是永无休止的斗争了。
“梅夫人果然棋高一筹,老谋深算啊。”纪云容已经料想到不久后的尔虞我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