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灵潇在等外间守夜的丫鬟睡了以后,换了身黑色轻装,蒙上块儿黑色纱巾,三上五下的翻出了府邸。以极快的速度向一官宦人家掠去。
这墙还真高,脚踩门前摆的石狮子,接力翻过了墙,绕过几个守夜的,还没几个身手好的护院,人也少,灯光暗的很,估计就算有人恍惚看到个影子,也会以为是眼睛迷糊了,回屋拜佛求平安去了。灵潇大大方方逛了几圈,在绣楼窗前停住了脚步,先前不知这钮钴禄府生养了几个姑娘,一会儿万一走错了房间可有点太麻烦。好在院子不大,灵潇只找到了眼前这个绣楼,装潢不甚华丽,但也算得上是小巧精致,对应其身份,轻手轻脚看清周围没人,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什么人?”小妍心里咯噔一下,自从穿过来后,神经常常紧绷,一点声音就会惊醒方才正在熟睡的她,听见窗户窗户那儿有声音后,条件反射性的叫出了声音,再后悔已是来不及。
灵潇一样被吓了一跳,屋子里昏弱的灯光交杂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映着简单不失精致的屋子别样悠远。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做贼心虚,一个摸不清对方底细不敢瞎嚷,一时间屋子宁静的出奇,只余下昏黄色的火苗呲呲直响,灵潇敛起心神,轻声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来只是为了求姑娘帮个忙而已,断不会为难与你。”
小妍听闻面纱下女子的话语,声音轻灵,语调柔美,似是在哪里听到过,然此时来不及多想,思起她说要帮忙的话,半夜三更来找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帮忙能有什么好事,想来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本姑娘才疏学浅,懂得不多,为人愚笨,姑娘的事恐怕帮不上什么。”语气冷冷的,却掩藏不了内心的恐惧,一个姑娘可以半夜翻到一个四品大员的家,定是有武艺在身,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姑娘说笑了,能设计出幻方的人,怎么可能是愚笨之人呢,说是天资聪颖,半点不是奉承之言,还望姑娘大量,帮忙还原幻方。”灵潇自顾自坐到外间圆桌前,替自己斟了半杯茶水,清笑着说道。
小妍听到幻方,立马想到是那个洋教士露了馅,只是她是怎么知道做魔方不是那个洋人的主意,撩起床帐,看向那个身量不足的女孩子,就算她有武功,难道自己连叫人救命的机会都没有么,调笑道:“你是何人,三更半夜翻窗到人家屋子里来让人帮忙,也不想想,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今儿个是别想能够安然无恙离开。”
“你叫声试试看?”灵潇失笑,本来还挺自责的,没想到这姑娘威胁她,什么道理,信手使了个咒,封住小妍的嗓子。
张大了嗓子,发不出半点声响,想起那日也是如此,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不禁害怕起来,心想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连自己都穿越过来了,再来个妖魔鬼怪,实在是不足为奇,这还是好的,要是万一是个受冤而死的女鬼前来讨命,......越想越害怕,窗外恰好吹进阵冷风,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小妍浑身直发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更是无助的很,眼泪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灵潇看见小姑娘伤心着哭了,俊俏的小脸上一个劲儿的流过泪水,心里也是后悔不已,本来大晚上的有个人溜进屋子里,够吓人的了,还被恶作剧封了嗓子。发不出声音,默默流泪的样子,灵潇又实在受不了,可万一解开了,她真的大吵大嚷,那又该如何,一时陷入进退维谷之地不知所措。
安慰道:“你别哭了,姐姐错了好不好,你只要把幻方解开,姐姐亲自给你赔罪道歉。”
见那姑娘点头,灵潇歉然的拿出康熙给的幻方放到她手里,小妍仔细看了眼,还真的是送给洋人的那个。在灵潇去搬椅子要坐在床边上看着她还原时,小妍飞快起身打梳妆台上的针线框里拿出把剪刀抵住脖子,她就不信,这姑娘敢随意要了一个满家格格的性命。
灵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愣,随即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没人敢这么威胁过她,镇静一会儿,对向双眼聚是挑衅的小妍,冷声道:“姑娘想怎么样。”
小妍拿着剪刀指了指自己嘴巴,示意灵潇解开。
解咒的手法不能被人看到,灵潇才没那么笨,舞起水袖,拿回幻方,在小妍惊得面色俱僵时,仍是礼貌道:“既然姑娘不肯,我自是不好为难别人,罢了。”说罢,起身翻过窗户。
灵潇出来时,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此时快点回去还能睡个安稳觉,刚走出两步,随后又想起那姑娘的咒还没解,唉,好像自己今日是鲁莽了,算了。几步返回绣楼,小妍刚走到里间,听到窗户响声,转眼望去,然在她看清来人,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已被人顺手在其脑后一敲,小妍恼怒的瞪大双眼,想叫道:“......”不待她说出个字,已经晕着倒地,灵潇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确实是不能让人看到她解咒的手法,只好多有得罪了,飞快解了她的咒,将她托到绣花帐里,赶紧退出了钮钴禄府去。
回到自己房间,灵潇赶紧找了个盒子,将幻方藏起来,这次可不能再被人瞧见了,若是传到阿玛和两个哥哥耳朵里,免不了担心一场,还是转好后再告诉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吧。手拄着脑袋,仔细思考起幻方的转法。今日要不是玉枢看到幻方,才不会这么紧着还原幻方呢,心想:再难的东西也有破解的时候,灵潇压根就不信这个世上只有那个姑娘才可以转好幻方。摩擦着每个格子,不然明日去问问大哥,大哥读的书最多,所谓学富五车,或许他会解也说不定,想好事情,灵潇扯被子蒙住脑袋,睡觉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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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灵潇刚刚梳妆好,来到了善诚门前,抬手正准备敲开门,忽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大清早的,谁闲着没事来找大哥聊天,随即侧身闪到柱子后,这样院子外来人不会看到灵潇,也正好可以听清屋内在说些什么。
“大哥,昨日我去山上练习骑马射箭,又被人跟踪了。”善逸虽是直性子却不傻,这事还是先和大哥商量的好。
善诚想了想,他很少出门,不知有人打听府里的事,善逸倒是每天出去骑马,既然说又被跟踪了,显然这几日打探府里的人和跟踪善逸的是同一伙人,“可知是什么人?”
“看那些人身手不错,每次都有五六个,我不敢和他们硬拼,万一落下一个回去报信,白白打草惊蛇。”善逸没把握打赢那几个人,所幸就让他们跟着,反正又没去吃肉喝酒逛窑子,话说回来,不知那些是什么人,老跟着他去练箭干嘛。
灵潇在门外听得心惊,二哥什么时候脑子也这么好使了,唉,京中到真是个龙潭虎穴,人人自危,说好听点就是个锻炼人的地儿。
“想必阿玛也被人跟踪了,不过阿玛每日早上去衙门,晚上回府,他们跟了也是白搭,小妹........”嘴上无所谓的说着,那时善逸还小,善诚也不过六岁,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个大概,家里出了件丑事,额娘也是那年生下小妹后便去世了。仔细算起来,若说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那一件而已了,如今万一有人要把那件事翻出来,可是件瑚尔佳氏一族唯一的丑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