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的声音因为带有恐惧和肆意的报复,无形当中就拔高了不少,故而听到些动静的宫人纷纷围了过来,越来越多的内侍宫女甚至侍卫,虽不敢向两位美人这般如此猖狂,可是毕竟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现下发现最受圣上宠爱的两位美人居然把这等危及公主声名的事大肆宣扬开来,各宫的主子仆从都忍不住等着看笑话。这三人都是圣上最看重的人,一位是嫡长公主,那两位圣眷正浓,不知此次两虎相争,胜负归谁?
赵晨钰一时听得发蒙,什么与人私通?什么珠胎暗结?她疑惑的扭头看向秦嬷嬷,发现秦嬷嬷已然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秦嬷嬷,到底发生何事?”赵晨钰声音里透着不怒而威的贵气。
“哎呀,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您自己做下的下做事,怎么还去问一个奴才?是您与多人有私,她一个奴才还敢拦着您不成?”
“闭嘴!”赵晨钰喝道。
“怎么,公主还怕让人知道。可是奴家告诉您,早已为时已晚了。现在满都城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恐怕就连江南的南炀王都已经知道了吧,依奴家看来,恐怕这悔婚的请旨不出几日就该到都城了。”
任凭赵晨钰往日如何端庄大方,处事稳重,可现在事关自己名节和皇家声誉之事,她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问秦嬷嬷:“嬷嬷可是早知此谣言?”虽然看到秦嬷嬷的模样心里早有了答案,可是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秦嬷嬷泪如雨下:“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公主,让公主的清誉被人污蔑,名节受损,老奴愧对不起先皇和先皇后呀。”说完,朝赵晨钰“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猛然起身朝一旁的廊柱撞去,顿时满头鲜血,气绝而亡。
赵晨钰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喊道:“嬷嬷,嬷嬷……”可是为时已晚。赵晨钰的心恍如坠入了冰谷般,冻得几欲失去知觉。
谁知一旁的美人又凉凉的传来一句:“要是奴家也丢了皇家颜面,早就以死谢罪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大齐朝的祖宗,又怎么对的起圣上的怜爱。”
赵晨钰缓缓扭过头,把视线从秦嬷嬷那满脸鲜血的头上移开,那双善睐如利剑般盯着那言辞犀利的美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双姝望着赵晨钰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二人瞬间又挺直腰背,盛气凌人般说道:“公主,奴家劝您回去好好想办法挽回皇家颜面吧,不要在宫里丢人现眼了。”
赵晨钰恍若没有听见,走到一旁的侍卫旁边,一把抽出侍卫的长剑,径直走到双姝面前,一声不曾言语,举剑便刺,那位姐姐尚未反应过来,只呆呆看到一把利刃从自己胸前穿过,就再无言语,那位妹妹吓得一声尖叫便晕了过去,赵晨钰拔出剑,剑刃上还不断流着佳人热乎乎的鲜血,没有丝毫犹豫,转手又把剑插入了另一位美人的胸口。随后,赵晨钰穿着那身溅满血滴的宫装,大步向外走去。周围惊呆了的众人这才清醒过来,四下逃窜,边跑还边喊叫:“杀人了!公主杀人了!”
赵晨钰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出宫门,越走越快,到后来,居然飞奔起来,后面紧跟的侍卫急忙追去,本是喧哗的东街,突然从宫门处看到跑出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皆大为惊讶,待个别人等发现那是长公主时更为惊奇,于是很多无聊市民联想到中都城近期关于这位风流公主的言论,大家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很多人都丢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跑去观看,一时东街万人空巷。
赵晨钰如疯了般向外跑去,一口气跑出城门,中间跌跌撞撞多次,又重新爬起来,众人不知她将去向何处,又无人敢上前拦截,只好紧随其后,直到大家远远看到皇陵这才明白,这位长公主是前来看望先皇和先皇后。
赵晨钰跌倒父皇和母后合葬的墓碑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想自己曾经是多麽风光无限,谁知不过短短几年,先是自己中意的人看不上自己,好容易死心塌地决定嫁与南炀王,谁知那与女子而言比命还要贵重的名节却荡然无存,这已经不是个人荣辱的事情了,而是大齐国的声誉。父皇,母后,儿臣已经无颜在这世上活着了,等儿臣下来陪伴您们,您二老会不会也嫌弃儿臣的名节有污呀?哈哈哈……
赵晨钰想到此放声大笑,那笑声里有恨有怨,有不甘,有思念,我不会让自己名节有污而去的,更不会让大齐因我成为千夫所指的笑话,我要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赵晨钰扶着墓碑缓缓站起,用手理了理已经跑乱的鬓发,拍拍身上的灰尘,用哭得嘶哑的声音朝千百围观的人群喊道:“诸位大齐百姓,本宫是大齐朝齐宣帝的嫡亲皇妹,是我大齐朝的长公主,是齐炎帝最爱的长女,本宫自出生以来深受皇家教育,但凡举止皆以皇家为重,从不曾做过有损大齐声誉之事。今日本宫遭人陷害,名节有污,然,我大齐朝三百年清誉名声,怎可坏在本宫手中,今日,本宫在此告知那位妖言惑众者,本宫不知你到底何种目的,但是毁坏我大齐基业的稳固是万难成行的。苍天后土在上,大齐的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大齐朝第二十三代嫡长女在此以死昭示清白,望众位先人看在不孝子孙赵晨钰此举上,重惩那名造谣者,我亦死可瞑目了。”说完,朝着大齐的皇陵重重叩首,起身又向围观的百姓屈身行礼,围观的老百姓何曾见过此种局面,惊得纷纷向后退去。
赵晨钰一番举动完毕,那双明眸忽然变得清澈起来,仿佛要羽化升仙一般。那身着宫装的大齐朝最为尊贵的女子如一只蝴蝶般,撞向了先帝后的陵碑,纤细的娇躯缓缓滑落地上,那双眼却似含着笑。原来,放下是一种解脱,尘世之苦太多太累,不如归去。
苍天,如果真有来生,请不要让我再投身为女子可好?哪怕穷其一生不过一介白丁,最起码还能尊严的活下去,不会因为被人污了名声以死示清白。
靳谦凌听到消息快马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那双虽含笑却死不瞑目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