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记挂着云墨,实在躺不住,起身,一步步的走到门前,想着去看看。
才一出门,就看到荷香正站在门口,一抬头,看到她也是愣了,心底的疑惑更重,无论从那一个方面看,这都跟小姐一样的,除了面容,只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可能吗?
“姑。。。公子是想去看云世子吧,你的身子还很柔弱,我扶你去吧。”
瑾澜点点头,看着她说道:“好。”
云墨的房间就在不远处,只是这短短的几步路也是走得她满身大汗,不过是个伤风感冒么,怎的就如此的柔弱?
倚在门旁,荷香推开门,转过身来扶着她走了进去。在床前停了下来。伸手去摸,却被烫得缩了回来。
“荷香,他怎么样?”
“回来时清理了伤口,毒给解了,给他上了伤药,间中醒过来几次,喝的药也有按时吃,他的体质因为常年习武,比起一般人还是好的,所幸其他的也是无大碍。公子不必过多的担心。”
瑾澜点点头,有些放下心,只是看他这样昏迷不醒,有点揪心,面上就不知觉的露了出来。
荷香看着,心里很是嫉恨,为什么这样的人都有人为他这样牵肠挂肚?想小姐从小就对他死心蹋地,对于别的公子从不多看一眼,萧公子那时看着也是喜欢小姐的,奈何就是进不了小姐的眼,最后小姐还白白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如今再次见他,居然还是有这样的姑娘喜欢他,这真是造化弄人,看着这姑娘心痛的样子,荷香想揭开这人为善的面目,几次欲言又止,却是不知从何开口。
瑾澜没空去关注荷香,一双眼睛盯着云墨就挪不开,看着他至今未醒,不免有些担心,只是听荷香这样说,突然回过味来:她会医?
心里想什么,脸上不免就表现了出来,望着荷香有种彷如隔世的感觉。
荷香见她如此,倒也没多大的不悦,只是淡淡的道:“一般的病痛我还是会的,公子不必担心,这会子刚吃过药,正睡着呢。”
瑾澜点点头,也不再追究,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只几年,荷香就会医了,难道这几年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说她的夫君待她不好?
荷香面色有一瞬间的黯然,接着很是诧异的看着她:“我夫君待我很好,公子不必担心。”实在不懂,她怎么说得好像是认识她一样?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
呃,她说出来了么?瑾澜不自然的低下头,目光不知觉的朝云墨看去。
看她那样的神情,想来也是很喜欢云世子的吧,但是,这人实在不是个良人,想了想,荷香还是决定说说:“不知公子对于这人有什么了解没?不管他在公子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还请公子尽量的远离吧,这人不是个良缘,不知辜负了多少的良家女子,公子若不想往后伤心,还是尽早抽身吧。”
瑾澜怔愣,知道荷香这是在为她着想,心里暖暖的。只是啊,她不知道的是,她就是她,如果这感情的事可以随心所欲,那她也不至于两世都伤得这么重,她曾经是死死的挣扎,不想承认,可是,经过这次,她颓然的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原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管她如何的挣扎,云墨已经是扎根在她的心里,渗入她的血液,深入她的呼吸,想来今生她是摆脱不了的。如果硬要拔除,那就如从空气中抽掉氧气般让人不能呼吸。
见她痴痴的摸样,荷香唯有叹息,心里为小姐不值,也为她感到惋惜,却也不再说什么,转过身退了出去,只是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云墨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瑾澜伸出手去贴在他额头上,倒是还好,不怎么烫,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神情跟着一松。
细细的看着他,手不自觉的描绘着他的轮廓,一点点的抚摸着,他的头,他的额,他的眉头,他的鼻子,他的唇,细细的摩挲,静静的品着,心里的各种滋味不断的涌上来,如打翻了五味瓶。前世,他一直在筹谋着青魂,带着目的来到她身边,自己当时也是知道的,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说没关系,只要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就好,况且,一块玉而已,他喜欢就给他好了。可是,在出了那样的事后,她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还下了退婚书,这让本就是风中残烛的自己更加是雪上加霜,将当时最后的一更救命稻草给生生的掐掉了。。。。。。。
瑾澜静静的看着云墨的睡颜,想着以往种种,泪颗颗滑落,眼睛酸酸涩涩,一瞬不瞬的盯着云墨看,沉睡中的他依然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摸样,只是不再如平常般疏离。胸中闷疼闷疼的,心里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却抑制不住的只想就这样看着也是好的。
如今她也只是敢在他睡着的时候来看看,以前他没认出来的时候,她都还可以装作不知道,骗自己说一切就这样很好,可是,现在他都认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他,也不知以何种心情面目来面对,是以前的顾瑾澜?亦或是是现在的顾瑾澜?以前的顾瑾澜已经死去,于这世上已经是无任何的牵扯。现在的顾瑾澜,却只是一个颠沛流离的孤女。况且,想着前世他的目的,想着梦到的一切,这叫她怎么样再去相信他?
以前的已经是离开,就算她再怎么的不承认,再怎么的欺骗自己,那都是已经过去了的,再也回不来,再者,如果是以前的面目,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该怎么来面对?她能原谅他的背弃么?能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不能。最起码是现在不能,只要一想到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她而去,她心里就如针扎般的疼。
现在的顾瑾澜么,可是,里面装着的是另一个人的芯子,她能自欺欺人的以为什么都不一样了么?能么?她能骗自己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不允许她这样啊。。。。。。。
可是,她又到底是谁?是衣食无忧的世家小姐顾瑾澜?还是从小颠沛流离无依无靠的孤女顾瑾澜?捂着心口,她疼得心一抽一抽的。
她不该啊,不该再奢求什么的。。。。。。。
伏在床头,她的泪就没断过,不敢哭出声,只是一声声无声地抽泣着,这千般思绪,万般的无奈,都在这哭声里宣泄出来。
睡梦中的云墨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冰凉,衣服湿儒掉一大片,呼吸突然就紊乱了,他不敢睁开眼睛,深怕这一张开,就会惊吓到身边的人,只能静静的,静静的躺着,抑制住想要揽到怀里安慰的冲动。身子下意识的轻轻往边上腾了腾。
终是不忍看他如此的伤心,云墨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去,温柔的拉住,一只手在他的背后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别哭,别哭,哭得我心都疼了。”
瑾澜正哭得伤心,闻言心中一惊,猛然的抬起头来,肿胀的双眼对上云墨那清冷的眸子,低下头来坐直身子,敛下眉眼,不再抬头,佯装镇定,低垂的头让人看不出情绪,低声道:“你醒了,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云墨看着如兔子般受惊的瑾澜,眼中的情绪慢慢的低了下去,拉着她的手却是不肯放开,眸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痕迹,很快又消失不见:“你非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我么?以前是我不够好,不够细心,让你吃了许多的苦,可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可好?”
瑾澜不再说话,只是想挣脱着手上的挟制。云墨哪肯让她如此轻易挣脱,手劲不免就大了些,扯着背后的伤口,却是强忍着不做声,又深她他疼,接着又放松了点。
挣扎间碰到了的伤口,云墨却是死死抿着唇,眉头皱起,额头豆大的汗珠滴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轻轻的呻吟出声。
看着他这忍痛的摸样,终究是心痛,瑾澜再不敢乱动,只是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地上,不再做声,也不出声,心中压抑着想要开口询问的冲动。
不经意的一撇,看到衣服上渗出了血迹,瑾澜倒吸口气,心中无措,眼神惊慌,这都把衣服染红了,里面还不知会成什么样,抬眼看到边上有个药箱,想要去提过来帮他换药,哪知云墨以为她要走,一下抓紧,导致动作过大,扯得他倒吸口冷气,‘嘶’得一声,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流。
瑾澜看着,心中万般疼痛,神情也就柔了下来,对着他说到:“你放手,我去叫荷香给你换药。”
摇摇头,云墨不肯,神情一点点的恐慌:“不要,我怕我这一放手你就会不见,我知道的,你会的,你一定会的,就像当初那样,宁愿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抵伤口,也不愿我陪在身边。”声音不再如往常般清冷,多了丝慌乱与无措。
听到这话,瑾澜心里轻轻抖动了下,他还是一样的拿捏准了她的脾气,想着就算是把他放这里,荷香也会很好的照顾着他的,她实在是不知道拿什么来面对着他。
见血迹越渗越多,瑾澜开始惊慌,心下疼痛不已,生生吸气,压抑着心中不断涌出的剧痛,无奈的对着他说道:“我不走,我去把药箱拿来帮你换。”说着指着前面桌子上的药箱给他看。
云墨直直的看着他,斟酌着她话里的真实性,良久,终于一点点的松开了手指,心中犹是狐疑,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清冷的眼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子。
瑾澜抹掉眼泪,转身拿起药箱,来到床边,轻轻的解开他的衣裳,动作轻柔,就怕一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云墨眼睛一瞬不瞬,怔怔的看着他,近在咫尺,这样的瑾澜是他所熟悉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心疼、不忍、不安,夹杂着其他的一些情绪,是那样的让他着迷,让他一时迷了眼。
“你可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听到他的话,瑾澜手一顿,轻轻抖动了一下,压住心中的剧痛,揭开了黏在伤口上的布条,云墨疼得闷哼了一声,却在见到瑾澜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时,生生压住声音。
看着眼前那狰狞的伤口,看瑾澜的眼眶冲满了泪,怕他看到,生生压忍住,转过身来,细致地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轻轻的上药,换下布条。一切弄妥,两人均是满头大汗。瑾澜用衣袖仔细地拭去云墨额间脸上的汗水,缓缓地起身:“好好躺着,我去弄些吃的给你。”
云墨愣愣的看着他转身欲走的身影,一下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看着她:“你别走,我不饿,我只要你陪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别走,哪都别去,就在我身边,可好?”
瑾澜回望过去,看到云墨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因为疼痛而惨白着是脸,身子因为斜靠着而轻轻颤抖着,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回过身去慢慢扶着他躺好:“好好躺下来,刚换过药,小心伤口。”
云墨抓紧了瑾澜的双手,一副祈求的眼神望着她:“别走,别再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别再让我失去,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霎时,瑾澜的泪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眼泪一颗颗的滑落,想要过去安慰他说不走了,就在这陪着你,但是,心中却是清醒无比,再也忍受不了这满腔的酸涩,挣脱云墨的手哭着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