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蔚然无心去理萧漓的无病呻吟,眼睛盯着楼下,第二轮开始了。
老先生站在那高台上面,虽已年逾古稀,身子板倒是硬朗,声音洪亮的说道:“这一轮,就由老朽来出题,这次,即景作诗,不限体裁,不论格律,每人各写一首,以一炷香为限!”
即景啊,想起刚刚在楼上看到的湖景,忆起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来,小的时候经常当成儿歌来念。
《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署上名字,搁笔,果然,剽窃这东西,次数多了,人的脸皮也开始变厚,没开始那么难受了。
这次是杨曦亲自来收的诗,笑着对瑾澜点头致意,接过诗一看,神情激动,大跨步走到评委面前,直接就拿给中间的老先生,说道:“老师,您看!好诗,真是好诗。”
老先生心里也是很期待,毕竟第一轮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才学,不知道这一轮他能否再带给他惊艳,一看之下,果然,不负所望,又是一首佳作,当下,也很是激动,另几个评委看老先生神情激动,疑惑不解,也凑过来,轮流着看,不时地点头。
突然觉得身后的视线很灼人,瑾澜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七上八下的。
底下的人见评委迟迟不公布答案,已经有点耐不住,人群开始有点骚动,议论声渐起。
“各位,静一静。”杨曦大声喊道,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杨曦望了望人群,道:“经过评审的再三斟酌,这柳涵钰与晏书凌的诗都在仲伯之间,两相比较之下,柳涵钰的诗立意要高雅一些。”说完把他们的诗都念了一遍,瑾澜撇嘴,不是很明白。
“这首咏鹅描写得入木三分,只浮跟拨两字,把个鹅的神态诠释得淋漓尽致,实在是难得,因此第二轮胜出的是顾景,柳涵钰,晏书凌。”接着把瑾澜的诗也念了一遍,那些早先不服瑾澜的人在听到这首诗的时候,脸上的轻狂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钦佩与敬重。瑾澜不禁开始自得起来:小样,本小姐肚子里装的可是上下两千年的浓缩精华,哪是你们可以比拟的。
“第三轮,以音律决胜负。”
呼,终于有一个是她懂的了,可是她没带琴啊,这可怎么办,现在回去取也来不及了啊,看着柳涵钰、晏书凌,一个是笛子,一个是洞箫,都不是她所擅长的,就算是借过来,出来的效果也不如他们的啊,发愁地看着那埙,实在没有勇气走过去。这可怎么办?难道就放弃那两千两白银?瑾澜似乎看到一锭锭的银子正从她面前飞过去,懊恼地跺跺脚。
顾蔚然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沿抵在唇边,悠闲地品茗着,眼波一直在瑾澜身上转,看到她那娇憨的模样,哑然失笑,在他来说,小妹永远都是最好的,拿不拿第一名,并不重要。
“呵呵,看来这顾景对音律不精通,恐怕这第一名是拿不了的了,哎,可惜。”慕白摇头惋叹道。
顾蔚然失笑:“拿不到第一不是替你省下了一笔钱,这不好?,想必老爷子是会很开心的,既达到了目的,又捡了便宜,何乐不为?”
“哎,你真是,要说的这么直白么,这不是在为以后的慕家铺路,现在帮他们一点,若是来日他们高中,就算是一百个人里只出了一个,那也是够本了,以后回报你的是一大笔,这么划算的买卖,哪个会放弃?除非是傻子。”慕白不赞同的摇摇头,看着顾蔚然:“不是我说你,自己家的生意都不打理,到时你老头翘辫子了,我看你怎么哭都不知道。”
萧漓倚在桌子边,细长的桃花眼散发着邪魅,眼睛掠过台上的瑾澜,余光却又撇了顾蔚然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下一秒钟便消散于无形,薄薄的嘴唇漾着迷人的弧度。
另一个房间里,云墨看着瑾澜那无措的样子,清澈的眼睛里泛起柔柔的涟漪,嘴角轻轻上扬,眼光透过窗外看向虚空。。。。。。想去见她么?
“云竹,把凤尾给那位公子送过去。”
云竹张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公子要把凤尾送、送给别人?”
见公子不答,云竹知道公子已经决定的事便不会说第二遍,心里百般不乐意,这把凤尾,是云家几代传下来的,公子宝贝的不得了,平常都不让人碰,就是他自己,每每抱着,都诚惶诚恐,深怕一个闪失,惹下大祸,今天,却要送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公子不知道这琴一出现,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么?
虽然不愿意,但云竹却不敢违抗他的话,虽是满脸怨言,却也只能抱起凤尾,出门而去,来到楼下,走到瑾澜面前,躬身道:“这位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的琴,送与你。”说完一躬身,转身往回走。
呆滞地接过,瑾澜瞪大眼睛,天!老天爷,你听到了我的祈祷?又或者身上有什么随身空间?疑惑地焠了焠眉,四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一脸茫然,不知做何反应。
不管了,过了这关再说。呀,要选什么曲子,刚刚光顾着着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烦恼地抓抓头发。
转身,优雅地坐在地上,轻轻抚着凤尾,脑中闪过前世那些悲伤的过往,脑海里那根叫做哀伤的神经被挑了起来,阵阵伤痛涌过,心,像被人揉碎,思绪万千,心思婉转,轻拢慢捻间,一曲睡莲缓缓从指间流出,琴声悠悠,熟悉的旋律如在黑暗中的灯光,牵引着她,慰藉着她那颗惶惑不安的心,好似这样就不会与那个世界隔绝。
当初刚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一下就被它深深吸引,那哀伤的旋律,撩拨着人的心弦,涨得人的心里酸酸的,心神深深地陷了进去,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乔睿对她伸出手,一遍遍地诉说着什么,她努力地想靠过去,可无论她怎么挣扎,无奈,一切都是徒然。
哀伤蔓延,看着底下的人群,感觉离自己是那么地遥远,仿佛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个人,轻轻地徘徊在两个世界之外,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羊羔,找不前行的路,亦,记不得回去的痕迹,回,回不去,进,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