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掩上的那一刻,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姿态优雅地走到门边,捡起丢在地上的一方丝帕,细细地端详着右下角的图案,嘴角掀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迅速划过脸颊,悄然凝聚在眼睛里,转瞬即逝。
走到窗前,用杆子稍微撑起一个弧度,上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底下的一切,下面的人却是看不到上面。
到瑾澜时,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人,缓缓提笔,想着要写哪首诗,原谅她,她不是才女,没有满腹经纶,只能剽窃,心里默念: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也算是替你们发扬光大。
第一张写好时,那小童咦了一声,转身拿给居中的一老者,老者点点头,单独放一边。瑾澜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写砸了?不会吧,大诗人的诗都不管用?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那小童回到桌子边,笑意融融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最后一个字写完时,站直身子扭了扭,却听到后面一阵哀嚎声,顿时响起一阵阵笑声。瑾澜不明所以,扭头问荷香:“他们怎么了?”荷香掩嘴轻笑,趴到她耳边低声细说着,瑾澜讪笑,脸颊微红,有如那新鲜的水蜜桃般诱人。
台上的评委一直在忙碌着,不时地摇头点头,台下一众书生伸长了脖子看着,不时地小声议论着。
书生甲对着书生乙道:“,李兄,你说,会不会胜过安阳四杰?按我说,这事八九不离十,毕竟还没听说有比他们文采出众的人。”
“那也说不定啊,听说四杰中的两人不在安阳,没办法参加,剩下的好像也没来,不过也是,这只是个小赛,不来也是有道理的。”李书生摇头晃脑的,怕他不信,指着另外的两人道:“依我看,这易杰和文翰铭倒是有得奖的希望,去年他们不就并排着得了第五,如今四杰都不来,依我看,怕是非他们不属。”
书生乙闻言,也是点头赞同,道:“也是,还是李兄有见地。”顿了顿又道:“可惜那云世子不来,不然肯定会更精彩。”
喧闹的议论声却打搅不了二楼西面临窗而饮的几人,其中一人更是盯着瑾澜的背影看着,正想撇回目光,眼角扫过旁边的随侍,立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怎么?不舍得你那四公子的名衔?我说顾蔚然,你几时变得这么沽名吊誉了?”说话的是一位身着蓝色衣服,气质儒雅的人,眉宇间英气焕发,朝气蓬勃。
“嗯,慕白这话有理,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的么?”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一双桃花眼斜斜地看着顾蔚然,显然不能理解他此番为何。
顾蔚然却是不语,只静静看着下面。
瑾澜觉得背后火辣辣的,转身四处看了看,眼睛掠过刚刚换衣服的窗户,感觉那两道视线就出自那里,可是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不禁暗叹:算了,看就看吧。
就在瑾澜转过身来的时候,顾蔚然盯着她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小妹总是这么淘气,爹要是知道,恐怕又得罚她跪祠堂了。
议论声渐渐静了下来,等着评委公布结果,个个都祈祷一定要榜上有名,眼巴巴地望着。
终于,几位评审一致停了下来,一个身着蓝色衣服,二十多岁的书生站了出来,说道:“这一轮胜出的前三甲是:“顾景,晏书凌,柳涵钰。后面分别杨曦,刘蕴奇,佘明修,问翰明,南修明,易杰,陶溪华,大家准备一下,进行第二轮比赛。”
那书生一说完,地下一片“嗡嗡”声,其中更有人道“怎么可能,晏书凌,柳涵钰也就罢了,两人的文采是有目共睹,这顾景是谁?从没听说过。”转身问旁边:“怎么可能得奖,还是第一名?要第一名也该是---”那人也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那人跨出一步,双手一拱,道:“不知杨公子可否将顾公子的诗念一念?”
那杨书生一听,笑道:“徐公子是不信老师的评判了?”姓徐的书生一听,连连摆手道:“非也,实乃小生等未曾见过顾公子的文采,想见识见识,还望扬公子成全我等心思。”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杨书生也不好推脱,但是,如果念的话,那又是对几个老师的质疑,显得失礼,回过身去朝几个评委看看,又看看徐书生,显得为难:“这,这。。。。。。”
却听身后的坐在中间的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敏之,念吧。”
杨书生见此,松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朗朗念道:“华发寻春喜见梅,一株临路雪倍堆。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念完,放下,又抽出另一张,顿了顿,又接着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竿来扶持,明年更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越往下念,众人越是惊讶,到杨书生念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神色间带上了恭敬,全然不复刚刚的倨傲。
“好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老朽自诩这一生也是遍读诗书无数,却也做不出如此精彩绝妙的诗句,妙,实在是妙。”听得老先生这样说,众人更是钦佩。
听着老先生的夸赞,瑾澜脸颊发红,自觉汗颜,暗自叹气,这剽窃真不是人干的事,对着老先生微微一笑,便如那夏日清泉,沁人心扉。拱手道:“老先生过奖了,晚生愧不敢当。”
老先生捻须一笑,对于瑾澜的谦恭很是受用,道:“公子文采过人,才思敏捷,自是当得,不必过谦。”
众人见他并不持才傲物,更是连连夸赞。
窗台上的那人坐在桌子边,指节修长的手端着酒杯,轻吟浅酌,姿态优雅,听了诗句,如墨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笑意,一闪而过,另一个手不自觉地搓着丝帕上的图案。
站他身后的书童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家公子,侍候公子几年了,加起来的笑都没今天的多,往常都是不拘言笑的。
另一边的房间里可就热闹了,慕白张大嘴,手指着下面:“他,他,他。”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另一人却是轻笑一声,望了望顾蔚然,直觉他们认识,悠悠说道:“看来,四大才子的位子要换人了,只是不知这顾景是何许人也,竟也是才子一个,都不曾听说过,漓可是好奇得紧呢。”
果然,顾蔚然皱了皱眉,对着他道:“萧漓,收起你那心思,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跟老爷子交代吧。”
说起这个,萧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瘪了,抗议地道:“你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会么。”哀嚎一声道:“怎么老爷子就那么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