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黄鹤楼的雅间里沉思的红衣男子,就是前太子,当初因为被人揭发“通敌卖国,毒害皇帝”而被罢黜赐死的萧天远。
那一年,他被指控多种罪行,被皇帝下旨押入天牢,等待处死。那一日,一个太监领着圣旨和毒酒、匕首以及白绫来到天牢。宣读了圣旨后,让他挑选一样。他最后选择了毒酒。他记得喝完毒酒后,不久就毒发了。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人安置在一处废弃的宫院里。那个太监解释说,自己奉命救他出去。那杯毒酒其实只是加了蒙汗药的酒水而已。并且已经有一个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在天牢里等着验身。
萧天远那时候感到奇怪,他不知道会是谁在冒那么大的危险去救他。因为一旦东窗事发,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他想要问清楚是谁派太监去救的他,可惜那个太监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之后,他领了太监的腰牌,混到了一行出宫采购的太监里,才出了皇宫。他离开的那一日,就已发下重誓,将来一定要再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萧天远不由心中苦涩。当初四哥所谓的证据和证人,都是他一手捏造的。聪明如父皇,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破绽?为何他要一意孤行,处死自己?难道说,父皇早已有了除去自己的念头,然后扶四哥上位?还是说,父皇被四哥胁迫,有不得以的苦衷?
无论是何理由,他都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父子亲情和那可笑的兄弟之情了。
蓝衣男子离开后半柱香,一名小贩打扮的人,进了雅间。他恭敬的向萧天远跪下行礼,说道:“启禀殿下,昭阳郡主留了口信,说庆王爷对她的身份起疑,希望殿下早做安排。”
萧天远看了他一眼。随即说到,“本殿下知道了。你告诉昭阳,加紧查找那件东西的下落。”
“是。”
“关于萧漓的侧妃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回殿下,柳侧妃全名是柳欣如,是‘天神剑’铸剑师傅的女儿。”
“哦?她竟然是柳生的女儿?”萧天远有些吃惊。柳生当年以自己的性命祭剑,早已风传真个武林,甚至朝野上下所有对天神剑有窥觊之心的人,也都知道的清楚。只是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女儿。
萧天远心里暗暗打算着,传说天神剑会认主,并且只有它的主人才有能力凭借那把剑参透那副藏宝图的秘密。如果能够找到并控制住柳欣如,那么一个月后的夺剑大会,自己将会有更大的胜算。而夺回皇位,就会更有把握。
“你先回去,注意庆王爷的举动。告诉昭阳,务必在夺剑大会举办之前,找到那副图!”他厉声吩咐那个小贩,一脸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小贩领命退下。
萧天远思虑再三,决定亲自到落英崖一趟。于是,他散出暗号,命令魔窟鬼一行人到酒楼见他。
事情发展到如此,萧天远的另一个身份也呼之欲出了。他就是江湖上“魔教”的教主。魔教并非他所创,而是先朝的一个皇室子弟。而那人正是他的皇叔。
他的皇叔也与他一样,是被先帝选定的储君。然而,当年皇叔在与父皇争夺皇权的时候,没能技高一筹,被父皇设计暗算,以叛国之罪处以极刑。失去权势的皇叔,并没有就此安分守己。他派部下以及江湖上的盟友四处寻找逍遥仙程一峰,试图借助逍遥仙的换命之术,将他与萧天远父亲的命对换。但是逍遥仙知道了他的意图,也表示,换命之术只是上古传说,并没有真正的施展过,更何况他也不想卷进皇家的争斗当中。
皇叔失去了最后的伎俩,只得与部下隐入江湖,最终创立了魔教,旨在与朝廷作对。多年来,不少官员,以及粮饷,赈灾物资等,被魔教所劫。
萧天远出了皇宫后,很快就被魔教的护法找到,并且劝说他入教,一起复仇。他们用一个秘密交换了萧天远的决心。一个关于藏宝图的秘密。
关于往事,此处也不多赘言。
只见萧天远和风绝,来到了西郊的落英崖。时值黄昏,在夕阳余辉的照应下,落英崖更显萧条。崖底的阴风阵阵和弥漫的雾气,让人望而却步。风绝等人,都对当日的情状有所顾忌,无言的看着那暗黑的崖底。
好一阵子风绝才开口说话,“教主,属下觉得,崖底的那些看似有毒的雾气,不太像是真实的。我曾遇到过一个精通阵法的高人,他说过,任何的幻象都可能由阵法形成。这崖底不时有传出野兽的叫声,说明那雾气并不会置人于死地。因此属下大胆请命,让属下去一探究竟。”风绝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他的话,让其余的人感到惊讶。
风绝之所以对落英崖底这般猜测和了解,是因为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耿耿于怀。虽说他已经答应陆无名放过那柳欣如,可是他没有想到,昭阳郡主会突然前来,逼得她跳崖自尽。他从来不是个心慈的人,只是这食言而肥,却不是他的作为。因此,他比其他人更想要知道,柳欣如落崖后,是否还能还生。
萧天远听了风绝的话,仔细思量之后,决定将这件事交给风绝去处理。让他带人下到崖底去一探究竟。风绝带着手下回到了总教,商讨下到落英崖底的事情。而萧天远一个人,回到了京都。此刻,他需要去见一个人。
京都安国侯的府邸内,安国侯郭世仁正在书房内,想着前几日女儿把他宣进宫,所说的话。他的女儿正是当今的皇后郭婉仪。
“父亲,昨日庆王爷萧漓来我这儿,询问了昭阳郡主的事。他已经对她的身份起疑了,甚至猜测到王瑞庆有两个女儿。”郭婉仪说道。她看父亲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日那件事是太子做的,他借着向香琴贺喜的时候,趁人不注意闷死了那个孩子。爹爹,你说这件事,会否有所蹊跷啊?”
郭世仁捏紧了茶杯,心里不是滋味。他说,“婉仪,爹知道当年的事,委屈你了。现如今你已贵为皇后,关于前太子的事,你实在毋须花费心思了。”
郭婉仪的眼神明显的暗了下去。心头涩涩的。有些哀怨的说道,“如果不是四王爷以藏宝图相要挟,先皇又怎会如此狠心,真的下旨将太子赐死。”
“婉仪,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皇上他对你一直都有戒备,你如果再打探太多关于前太子的事,会对你不利的。”郭世仁用心良苦的劝说着。
“爹,你能否告诉女儿,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这么多年来,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陈香琴并没有死,那个孩子也没有死,而是跟在太子身边。因为她不相信,香琴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她们怎么会那么容易的死去呢?
“婉仪,不管你再如何在意,怎么猜测,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郭世仁叹了口气,说,“不错,爹后来秘密派人去查证,发现她们母子的坟墓是衣冠冢,尸首并没有在棺木内。应该是被太子接走了。当年先皇最终不忍,还是放了太子一条生路。想必,她们母子二人,是和太子在一起。”
郭婉仪听着父亲的话,心中的悲哀更深了。香琴虽然已嫁人为妇,可是太子已久对她念念不忘。而自己对太子的一片情深,却只能换来现今这孤清寒冷的皇后之位。她怎能不感叹命运弄人。
“爹,我已经告诉庆王爷,真的昭阳,背上有一个印记。看来,不久之后,庆王爷就会有所行动。”郭婉仪恢复了情绪,说到。
“江湖中,已有传言,‘夺剑大会’很快就会举行。如果太子仍在世的话,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说。“爹已经对权势毫无眷恋。当年之事,我已有所悔悟,不应该为了权势,答应四王爷的求亲。他本是阴险的人,登基后,罢免了爹所有的职务,收回了权力,只留个一个虚有其名的爵位。爹如今只希望你与彻儿两母子能够安康太平。”
郭皇后看了一眼父亲,她明白父亲此时的心态。他已经老了,对权力的追求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了。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对高位从来没有留恋,只是一心想要跟自己心爱之人白首到老。可惜啊,命不由人。
“爹,我明白你的苦衷。只是爹,我有一事相求。如若他日你见到太子,能否替女儿转告他,婉仪此生,心是在他那里。如果能再见上他一面,女儿此生也就无憾了。”
郭世仁心里感慨。点头应下了女儿的请求。
书房里的灯火,暗下去了一些。郭世仁用铜勺挑高了一下灯芯。暗黄色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那股苍老的颓态越加明显。
前太子,皇上,昭阳郡主,庆王爷,在一个江湖传说的牵引下,命运之轮,又将会有怎样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