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夏两家结亲的消息在安州城内热议了一个多月,没等尘嚣散尽喜事就变成了丧事。安州城大小酒馆歌肆无不在谈论此事。
夏和逸在安州任同知将近六年时间,百姓对于夏大人也是熟悉的。夏和逸若是出门,安州街巷里大部分人都能认出他来。所以这段时间,夏和逸都不敢出门,既怕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也怕看到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是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去府衙的,贾大人不在衙内,看不着他倒也好说。可是其他的同僚就不好对付了,尤其是几个平日里与他有嫌隙的,更是抓紧这次机会明嘲暗讽。夏和逸自知越说越不在理,因此也只能把闲气生生吞了。
回到家中,小胡氏不时的煽风点火,更是让他愈发厌恶自己的长女,只觉得初华就是个丧门星,专门败坏门楣的。
初华发现父亲以前只是不待见她,现在是厌恶她,而这其中小胡氏功不可没。她有心教训她,可是小胡氏怀着孩子,她心软了。
小胡氏应该感谢贾龙飞,因为他的死让初华有些内疚,更反省了往日的所为。否则,以初华的脾气,忍无可忍要动手的话,不会顾忌她腹中的胎儿。
夏和逸难熬的日子没过几天,突然接到吏部的调令,将他调至顺宁府任通判。这是正六品的官职。
夏和逸接到调令大喜过望,同时还松了口气。调令一来,一方面他升了官,一方面可以离开这个地方——顺宁府离这里可是远得很呐。
正房中,夏和逸清清嗓子,面色严肃的对初华说:“此番去顺宁府,正好也躲开那些流言蜚语。以后你要谨守本分,不得再胡闹,好好做个大家闺秀,免得再生事端!”
林氏等人一听夏和逸这话都气了,合着夏和逸认为贾龙飞是初华“胡闹”给闹死的?
夏志远一挑眉就要反驳,被林氏眼神制止。不管怎么说,夏和逸是夏志远父亲的名头这辈子是跑不了的,若夏志远每每与父亲闹得太僵,最后受影响的都是身为儿子的夏志远。
林氏说道:“不若老爷绑了初华,与贾家赔罪去?就说是夏家的女儿克死他家的儿子!”
夏和逸已经觉察到刚才自己的话不妥,虽然他认为这段日子不得好过是被女儿连累,可是要明白的承认是自己的女儿克死了别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他轻咳一声不予理睬,把刚才的话题略过:“调令上有期限,半月内必须出发。时间不多,太太还要抓紧时间准备才是。”
林氏心中思量,东西好收拾,初华给了她一个储物戒指,滴血认主后自己这个凡人都能使用,自己大部分财务都在其中,其他的大致弄出个样子来即可。
在安州五年,朋友结识不少,这些都要一一给到消息,有的还需要走动方可,这是最费功夫的。
另外,最好准备些安州的特产,一方面送到京里主家,一方面是到了顺宁府后送人。至于下人,都是用顺手的,反正她也不缺银钱,索性麻烦点都带走好了。
林氏沉思着,夏和逸略微迟疑的开口说道:“太太,此乃大事,西府那边……”
林氏似笑非笑的扫了夏和逸一眼,他就是典型的做了B子,还要立牌坊。在家里宠妾灭妻,还生怕外人知道。
她冷笑道:“她肚子八个月了把?还能上路?”
夏和逸一愣,这才才想起依小胡氏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不适应赶路。他捻捻胡子,不如就让小胡氏留在这里好了,等生下孩子再与他团聚。
夏和逸来到西府与小胡氏一说,没想到小胡氏又哭又闹,死活要跟着他一起走。
小胡氏知道夏和逸向来是个好色的主儿,她时常在他面前晃悠着他就不会忘了她。若是几个月不见,保不准夏和逸的心就被谁勾走了。
再说,只要她跟着去,到了顺宁府必然还是东西分府。若是她不能同去,夏和逸比不会把住所分开给她留一半,那等她生下孩子再去时林氏会不会给她机会就不好说了。
小胡氏哭哭啼啼:“我舍不得表哥。”
夏和逸哄道:“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孩子重要。再说,最多半年咱们就能再相守了。”
小胡氏心道,半年之后说不定我就落在林氏手里了。她哭道:“表哥把灵儿自己扔在安州,灵儿在这里举目无亲,生产又是万分凶险的事,万一,万一灵儿有什么意外……”
夏和逸笑道:“不许胡说。我会给你准备好最好的稳婆和大夫,不会有事的,你生了两个孩子,不都是很顺利吗?莫要担心。”
小胡氏止住哭声,低头小声说:“表哥不在身边,太太又素来不喜灵儿,要是……要是……”
夏和逸没说话,他明白小胡氏的顾虑,她怕自己不在身边,若林氏想动手脚会十分方便,而她却求救无门。他觉得小胡氏多虑了,他虽不喜林氏,却也认为林氏不是卑劣的人,而且林氏要动手的话早就动了,何必等到她生第三个孩子时动手?
不过灵儿毕竟是怕了,孕妇的疑心病可要不得,自己不能无视她的心境。而且,以防万一。
“那你想怎么办?”夏和逸想来想去,却没有万全的法子,既保护胎儿,又能让小胡氏安心。
小胡氏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找辆大马车,铺上厚厚的棉被,一路慢行,只走官路,大不了我们就早点出发。路上就当看风景了!”
夏和逸点头:“这个法子可行,只是要辛苦灵儿了。”
小胡氏破涕为笑:“只要能陪在表哥身边,灵儿不怕辛苦。”
夏和逸当即就命令红梅:“你去给太太传话,老爷我和五姨娘三日后就走,余下各等事宜请太太善后!”
红梅很快就回来了,她回报说:“老爷,姨娘,太太说她们和老爷一起走。”
夏和逸楞了:“东西收拾的完?”
红梅回道:“太太说,明后两天拜访朋友,东西能收拾多少算多少,大不了……”说到这,红梅忍不住抬头看了小胡氏一眼,之后立刻低头:“大不了扔掉不要了。”
果然,小胡氏脸就变了:林氏,你在炫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