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景夫人满是愧疚,她希望女儿好,可是她太没用了。她眼圈一红,又要落下泪来。林氏看着就腻歪,可是见景未央这个素来腼腆的女孩能够说出自己意愿来,她还是很高兴的,冲准儿媳的面子,她就继续忍耐着好了。
景未央对林氏做了个万福:“未央无状,请夏太太海涵。”
林氏点头:“无妨,你还是劝劝你母亲吧。”
景未央走到母亲身边,低声说道:“母亲,女儿不愿意退亲。这是父亲的愿望啊,母亲!”
景夫人怔忪着,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想到这几日浑浑噩噩间女儿私下里曾对她说过的话:“母亲,女儿早就说过父亲被……‘克’的说法太过荒谬,信不得的。这几日大伯母的所作所为您也看到了,女儿这还有最后的靠山呢她就敢这么嚣张跋扈,要是真退了,咱们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景夫人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谁在她耳边说得多了,她便觉得人家是对的。此时女儿和夏家人都在劝她,而景大夫人却不在场,她的心又偏向了不退亲。不过,说到底还是初华那句“您……还信不过景伯父吗?”打动了她。
罢了!景夫人闭上眼睛,就算是错,顶多再赔上自己的性命罢了!景夫人睁开双眼直视林氏:“我有一事恳请夏太太答应。”
林氏道:“请讲,若是可能,我当然会帮亲家。”林氏可以咬重“亲家”二字,意在提醒景夫人要她帮忙,前提是不能退亲。林氏也是憋屈得很,若不是为了初华的预言,她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景夫人无视林氏的语气,郑重的说道:“我们两家的婚约依然作数。可是,我要夏太太答应,若是成亲前我有什么意外,那么夏太太必须主动解除婚约!”
稍一琢磨,林氏脸就变了,她站起来怒斥道:“景夫人还是把景大人的事算到了初华的头上!既如此,这亲家不做也罢!你速速拿来婚书,你我都撕了了事!”
初华起先没听懂,此时见林氏的反应才知道景夫人的意思。原来景夫人仍然怀疑是自己克死了景大人,只是不那么确定罢了。同时她又担心退了亲女儿不得善待,为了她所想的那“万一”的不是初华克死景大人的可能,她愿意暂时不退亲。而暂时妥协的赌注就是她自己的性命,感情她觉得若真是初华克她家的话,既然第一次没克到她女儿身上,那第二次也不会了——她把自己看成了女儿的第二层保护膜了!
此时景未央也反映过来,她悲戚的扑到母亲怀中:“母亲!”
见她二人抱在一起哭,林氏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干净:“就知道哭,没有的东西!赶紧拿婚书出来,撕完了再哭!”因心中气愤,林氏有些口不择言了,也是,此时在她心里景夫人母女已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用不着以礼相待。
初华心中甜丝丝的,林氏为了大哥才愿意委屈自己来跟景家谈判,可是在她们有辱及自己的言语时林氏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自己,甚至愿意放弃大哥的婚事。可是话说回来,她还是看好景未央的。
景未央停住哭泣,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未央又失礼了。夏太太,未央没有做过对不起夏家的事,你们不能毁约。”
林氏怒极而笑:“哈?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要逼着你们退亲似的,别忘了要毁约的是你们!”
迎着林氏直逼而来的凌厉目光,景未央有些惧意,但仍然强抬着头,强迫自己也直视林氏的眼睛:“未央刚才说了,我们——景家不退亲。”
林氏不语,景家的女儿还是有点眼光的,起码看得清形式。她又看了看有些发懵的景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女儿还可以,就是这母亲实在是太……如今她家的情形,志远娶了景未央,还得搭上丈母娘啊。
景未央又行了一礼:“夏太太,家逢大变,未央须得为父亲守孝三年。景家根在京城,不日我们就要扶柩归乡。我父亲留下些许产业,未央不懂经营,对父亲的心血束手无策,听闻夏太太手底下有许多能人,未央恳请夏太太能给予援手,派几个得力的帮帮未央。”说罢,景未央再次深深行了一礼。
林氏眼角现出一丝笑意,这个丫头!刚说要守孝三年,就直接转了话题,根本不给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可随后她又抛出橄榄枝,要她帮助她打理夏大人遗留的产业。
这一来是显露诚意和敬意,表示她十分信任和尊敬自己这个未来婆婆;二来也是想借自己的力保全家财。有钱在手,才能保证她和景夫人能够在京城家中好好活着。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天底下谋算儿媳嫁妆财物的婆婆也大有人在,景未央能求到自己头上,也从另一角度说明她看清楚了以景大夫人为代表的景家人的真实面目。
景夫人听了女儿的话也有些惊讶,可是她素来不理睬俗务。这些日子一直是未央打理生意,既然她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她没有儿子,这些财产不被林氏算计到夏家去,就是被婆婆大伯他们弄走,总之她和女儿守不住。
再说,就算这些落在林氏手里她也不怕——林氏只有夏志远一个儿子,林氏的财产还不都是夏志远的?而夏志远,她相信丈夫的眼光。
“既如此,我答应你也是应该的。”林氏很痛快的答应了。她与初华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这个忙要帮,一定要帮景未央守住家财,绝对不能便宜了景大夫人那个恶毒嚣张的女人!
“未央谢谢夏太太!”景未央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是累坏了,一方面要安慰母亲,一方面要打理生意,她又不怎么懂这些,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
想到夏志远,景未央心里泛起了甜意,他游历前曾来道别,告诉自己若是有什么难事家里解决不了的,可以去找他母亲帮忙。没有过门,她不好意思求助林氏,如今正好是借这个机会了。
景未央有些脸红:“夏太太,夏公子可知道此事?”
“他不知道。他既不知道夏大人仙逝了,也不知道,”林氏冷笑了一下:“你们有过退亲的念头。”
果然如此。景未央想着,若是他知道,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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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想结束第一卷的,可是脑仁实在是疼啊,就分成两章吧,明天再结束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