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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从我老公苟富贵给儿子开完家长会,精神就老是恍恍惚惚,神情忽而精神忽而迷糊。那晚我和儿子都在看电视,苟富贵说有事得出差几天,随后在卧室翻箱倒柜,几乎把所有他的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塞满一大个行李箱,我意识到不对劲,我就大声训斥他,阻止他。他说,我要走,你别拦着我。我问他,你要走哪去,你这是不要我和儿子了,是吗?他不说话,一个劲地收拾东西,我女人家力气小,拦不住他,我声嘶力竭喊儿子进屋,让孩子抱住爸爸的脚,别让苟富贵走,可是儿子似乎并不以为然,仍然在看电视,无动于衷。这真是个奇怪的儿子。

苟富贵一把把我推开,推到了床上,我的衣服在他的推搡下被他撕扯坏,可是他全然不加理会,像个发了疯的野兽在怒号着,完全不管身边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声嘶力竭。他依然在不停地收拾东西。我哀声乞求,老公不要离开我,你这是怎么啦,要是我对你不够好,你可以说。看来他是心意已决,雷打不动了。

他仍然在收拾东西。

我收起哭泣的声音,抚了抚脸上凌乱的头发。我对他喊,苟富贵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你是要孩子和我,还是要离开我和孩子去追求你的梦想。这句话铿锵有力,声音嘶哑着。这句话让苟富贵呆呆立在那,他停止了忙忙碌碌的收拾,定在那思索着。

在我的坚定的声音下,他颤抖着,那是一个多么无助的男人啊。我很明白,他不想做任何选择,他不想抛下我和孩子,但是我就是想知道,对他来说,我和孩子重要还是梦想重要?我出的这个选择题彻底把他逼上了风口浪尖,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拿起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下,逼着他回答这个问题。我说今晚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死在你眼前,你要是想出人命的话你就走。他不相信我会自己用刀伤自己,我把水果刀逼近自己,鲜血溢出来流到了水果刀的刀背上,他惊愕住了,忙劝说停止。

他闭上眼睛,夺过我的水果刀在自己手心里狠狠划了一刀,然后坚定地告诉我,他选择离开,选择梦想。听到这句话,我痴痴地笑了,我始终还是没能战胜梦想这个强大的敌人。他的手上鲜血直流,比我流的血多得多,但是他还是强忍着痛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而儿子看到爸爸身上的血才害怕地躲到了沙发后面。出门离开前那一刻,苟富贵看了一眼儿子。

苟富贵关上门离开那一刻,亲手把沾满鲜血的一封信交给了我,然后径直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和苟起。随后的三年里我再也没见到苟富贵,我爸妈和外人问起我丈夫哪去了,我就说到国外赚欧元去了。

他留给我的那封沾满血迹的信上写着:

亲爱的老婆和儿子: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我是一个家庭的罪人。

儿子,等你长大了,爸爸要是实现梦想了,爸爸就去找你。要是爸爸没实现梦想,你就当爸爸已经死了,从没存在过。好好上学,好好听班主任王老师的话。

老婆,如果三年后我没回家,你就当我死了,带着孩子再找一个疼苟起的新老公。如果这三年内你一人承担不来,改嫁了我也非常理解你。梦想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我不去追寻它我活着就好像行尸走肉,所以原谅我,亲爱的。

你知道,我失去了梦想就等于失去了灵魂,就好像在深蓝色的海底不知道哪里是出口,我永远只能被囚禁在漫无边际的黑色当中,我需要一丝光明,我需要能呼吸的空气,我需要能触摸到的阳光,我需要在海底挣扎着去寻找那个出口。如果我找到了那个出口,我会第一时间回来接你和孩子。如果我没有找到,请在清明节的时候为我焚香一炷。

亲爱的,保重!

罪夫,罪父:苟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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