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下室,李默阳立刻被甩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
“臭女人轻点!”李默阳虽然没有了力气,但是一张嘴却是不饶人。
王管家白了他一眼:“我都老大不小了,你要是再开这种玩笑,小心饭碗不保!”
话是这么说,人却的的确确是她害成这样的,于是王管家到厨房里先是给李默阳下了一大锅面,然后又拿出砂锅,煎了一锅中药,准备送给楼上的白朵。
“王管家,这药是给……呃,白朵吃的?”李默阳闻到一股草药味,就问道。
王管家的眼神闪烁:“对……小姐身子不好,得补一补。”
“嗯……”李默阳若有所思。
王管家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就匆匆的上楼了。
白朵此时躺在粉红色的大床上,细细打量着天花板。她的房间,与所有的少女一样,都被打造的梦幻而又可爱。粉色的公主床,还有一堆布偶玩具,甚至连天花板上,也垂挂着星星和月亮,还画着一片片云朵。
这间房间的装潢,是白雨亲自为她设计的。所以每一次白朵睡在这大床上,都会在心中想,她的母亲是爱她的,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但是也没差,因为她已经逆来顺受习惯了。
闻到熟悉的中药味,白朵下意识的皱皱眉头,然后就意料之中的看见了推门而入的王管家。
“小姐,药煎好了,我放了冰糖,一点都不苦。”王管家熟练地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扶起白朵,将碗端到她的唇边。
“王管家,我自己会喝。”白朵小声说道,然后接过碗。
王管家看见碗见了底才放心。
“小姐不是我想逼你喝,这个药,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天天看到你的细胳膊细腿,我都急死了……”王管家说着,突然觉得眼角一酸。
“嗯。”白朵淡淡回着话。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对她不好,她知道。
王管家接回碗,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气。白朵实际上是一个乖巧的女儿,最心疼母亲,但是却被虐的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她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与人交际。在这个世界上,王管家只知道她和两个人说过话——白雨,还有她。
当然,她是因为几乎天天都会和她见着面,并且努力了很久,才得到了她的一句回应的。
白朵喝完药,仍然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突然,她说:“王管家,你看左边的那颗星星要掉了,有空的话,让那个新来的给弄回去。”这是她母亲为她布置的房间,她不允许它有任何变旧的趋势。
王管家突然又是一阵心疼——白朵她这又是何苦!
晚上到了很晚,白雨才回家。睡在自己的床上的白朵听见了母亲卧室的开门声,接着传来浴室的水声,就立刻下了床,也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走到白雨的卧室门口坐下。
白雨洗完澡,在走到大床的过程中,她下意识地看看房间门。果然,楼道的灯光没有完全从底下的门缝中透射过来——她顿时就知道,白朵坐在房间门口。
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安心了一样,白雨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仿佛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白朵才轻轻站起身,推开白雨的房门——她的房门,在晚上永远都是不上锁的。这其中的缘由,她们母女两人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戳破。
像是一个小精灵一般走进白雨的卧室,白朵站在她的床边,正好发现白雨来回扭动的脑袋上都是汗水。
她又做噩梦了。
白朵从记事起就知道白雨有爱做噩梦的习惯。那个时候她们还一无所有,全靠白雨到处做家政才能维持生计。租不到大房子,母女两人就挤在一张小床上。或许是夏天太热的原因,白雨辗转反侧,最后在一声尖叫中惊醒,浑身是汗,胸口也因为心悸而一起一伏。
看到床边还甜甜的睡着自己的孩子,她立刻红了眼睛,伸出手就掐住白朵的脖子。
白朵在一阵窒息的疼痛中悠悠转醒,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母亲含泪的双眼。
“为什么我会怀上你!为什么我会生下你!”白雨哭嚎着。
一墙之隔的合租人大吼一声:“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吗!”
她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之后,白雨将她松开了。
这种事情,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几乎天天上演。
后来她们有了钱,住进了新的公寓,然后是大房子,现在是大别墅。白雨噩梦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如果醒来的时候,白朵不在她的身边,她甚至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嘤嘤的哭个不停。
白朵看见白雨的样子,立刻走到楼下的厨房,倒了一杯冰水,再次回到白雨的卧室。
在白雨的梦中,她还是十七岁的样子。她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只能够靠着每天从小窗子外面递来的食物过活。
然后,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男人纹着龙头的****胸膛。耳边男人充满雄性气息的喘息,还有自己因为下体的疼痛而尖叫出来的哭声。她浑身上下都在因为害怕和痛苦而颤抖,但身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强行索取着,直到她痛到昏厥。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恐惧的看向床边——
一男一女被割下来的首级,就被搁置在床头柜上。那两双仍在流血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啊啊啊————”
白雨尖叫着起身,胸口因为未平的惊恐而上下剧烈起伏着,后背上也被冷汗湿了一片……看向床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头,而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那是她和,强奸犯所生下来的孽子,同时也是,她深爱着,又痛恨着的女儿,白朵。
“水……”白朵小声说道。缓缓地将手中的水递给白雨。从她的语气中,白雨听不出关心的意思,因为她的话,就像是小学生在念拼音一样,透露不出一点点兴奋或担心。
白雨接过水,喝了两口之后,放下杯子,将身体小小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并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要将白朵揉碎一般地,紧紧地按压着白朵的小身体。
“痛。”白朵淡淡说着,却仍是没有溢出一丝情感——因为她知道,就算真的很痛,白雨也不会撒手——因为她受的苦的的确确比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多得多。
“就这样你就觉得痛了吗,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被那该死的男人整夜整日的折磨时,受的苦比你这多了多少倍!”白雨虽然口中说着狠话,但紧紧箍着白朵的双手却渐渐松了下来。
“过几天再关我,明天我有考试。”白朵淡淡说道。
白雨心里一惊,原来这个时候,她的女儿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说出一句怨恨的话,甚至还冷静地与她做着交易。
但是却还在她做噩梦的时候,给她递上一杯水……
“你最好考好点,知道考了第二名的惩罚是什么吧——还有那个男生,少和他来往!”白雨松开她,扭过身子,不去看白朵那苍白的脸。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白雨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已经都是泪水。她不得不对她狠,不然的话,她就好像会随时忘记那个男人对她犯下来的所有罪行,好像随时会忘记,白朵,是她被强奸的产儿。
叹了口气,沉沉睡下。而白朵却还躲在白雨的门口,她知道她不让她接近异性是对她好。因为没有一个人比白雨更能体会到男人的可怕。
这一个晚上,白朵不敢再回卧室。
她害怕白雨又做恶梦时,身边没有人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