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大人一家被赦免的消息传到刘世晨耳中的时候,正好是年初三这天,刘世晨这天正打算带着箫芸前往华城郊外的广济庙上香,刚走到门口,就见杜亮抓着一只鸽子匆匆而来。
杜亮道:“主子,蒙丹国那边有消息传来。”
刘世晨停下脚步,接过杜亮手中的白色信鸽,然后从信鸽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将竹筒的盖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竹筒里的纸条,展开一看,立马变了脸色。
刘世晨道:“杜亮,立刻安排人前往方先生、史先生、闫先生府上,请他们立刻到我书房来。”
杜亮应道:“是。”
然后立刻离开。
而刘世晨也随即转身往他书房走去,似乎忘了箫芸还站在门口。
看着刘世晨急匆匆离开的身影,箫芸有些替刘世晨担心,不知道蒙丹国那边发生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但另一方面,箫芸心里头又隐隐地升起一股难以明说的失落感,为刘世晨忘了答应陪她前往广济寺的事。原来在有野心的男人面前,女人永远是靠在他的“大业”之后的。
“爱美人不爱江山”永远只存在于戏剧之中。虽然早有这种认识,可是这一刻箫芸心中还是难以避免的有些失落,为那个昨天还口口声声地说他这一生只爱她的男人,此刻为了他的“大事”,而忘了对她的承诺。
就在这一刻,箫芸甚至觉得如果将来真的她和他的江山成了摆在他眼前的鱼与熊掌的话,他最终会选择江山。
不过转念一想,箫芸也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明明已经决定了绝不对他付出任何的男女之情,却还想要得到他超过对他江山的关注度。
箫芸想,也许自己是时候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了,要学着淡化她自己在他生命里的存在度,也要试着淡化他在她自己生命中的存在度,最终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兄妹间的那种尺度就好。
箫芸明白,也许真的只有那种想长孙皇后那般的女子才适合站在他的身边,只有那样的女子才会让他的人生过得快乐轻松些。因为只有长孙皇后那种妻子能够虔诚地爱着丈夫的同时,还能够接纳丈夫的身边形形色色的女子包括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并且尽心地将他的所有女人和孩子安顿好,让她们尽可能和谐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箫芸也从同刘世晨的对话中,猜测他想要的妻子十之八九就是长孙皇后那种类型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唐朝,没有李世民,也就自然没有长孙皇后。否者刘世晨恐怕会直白的要求箫芸学着长孙皇后,或者干脆就想将箫芸训练成长孙皇后。
只可惜,箫芸没有把自己变成别人的嗜好。纵使刘世晨真有成为像李世民那样的一代贤君圣主,箫芸也不稀罕做他的长孙皇后。
而箫芸自认为自己达不到长孙皇后的那种境界,她的爱情观也许太过自私,容不下别的女人出现在她和她的良人之间,要不然当初就不会那样绝然地要求同张哲海离婚。
不知道天正皇帝替刘世晨选好的媳妇是什么样子的,看方明礼他们那么拥护她,想来起码是个符合封建社会“贤妻”标准的女子吧。要不然方明礼何至于冒着得罪刘世晨的风险多次暗示她箫芸不要妄想做刘世晨的妻子。
箫芸忽然很希望路瑶是个长孙皇后样子的女子,这样的话,对于刘世晨来说,是莫大的福音。
刘婶见箫芸望着刘世晨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忙上前劝告道:“小姐,许是少爷那有什么要事要处理,这才走得急了些。”
箫芸道:“我知道,走吧,去广济寺。”
刘婶道:“小姐,要不改天再去吧,现在少爷没空闲陪着,这路上万一有个意外…..”
箫芸道:“有刘婶和众多侍卫大哥护卫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说完不待刘婶反应,就踏着凳子上了轿子。
箫芸刚离开没多久,方明礼他们就匆匆赶到了刘世晨的书房。
知道路大人一家被释放之后,也觉得情况不妙。
倒不是他们不希望路大人一家被放,只是路大人一家被洪熙皇帝亲自下旨释放的原因和用意让人担心。
闫格武道:“那封圣旨真的是洪熙皇帝亲笔写的吗?”
刘世晨道:“陈公公说他特意寻了个由头,查看了皇后交给路大人手中的那封圣旨,还真的是洪熙皇帝的亲笔。”
方明礼道:“这么说来这洪熙皇帝现在并没有奄奄一息?”
史铁生道:“会不会当初路小姐根本就没有刺杀洪熙皇帝。”
方明礼道:“不可能。倘若真是如此,皇太后何至于会以‘不敬皇上’的罪名将路大人一家全部下死牢,而洪熙皇帝又何至于这么些日子突然就不上早朝了。再说了路小姐刺杀洪熙皇帝的消息是陈公公传出来的,陈公公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在宫中的耳目那么广,得出的消息只怕不会有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陈公公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那么那几位现在已经出手的王爷呢?他们安插在宫里的耳目报给他们的消息全都是假的吗?”
刘世晨道:“方先生说的是,路小姐刺杀洪熙皇帝的事,做不得假。只是洪熙皇帝是否真的有被伤得如传说中的那么重,就有待商榷了。”
闫格武道:“我们安插在蒙丹国皇宫内的乌衣卫不止陈公公一人,根据之前其他乌衣卫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洪熙皇帝的确是伤得很重,这些日子,太医都在皇帝的寝宫内待命,而且在这封密信之前,似乎没有听到说洪熙皇帝有传膳,倘若他真的没事,不可能不吃饭的。”
刘世晨道:“如果路小姐刺杀洪熙皇帝的事是真的,那么凭借我这位兄长睚眦必报的凶残性子,不诛杀路大人的九族已经是轻的了,怎么可能放了路大人一家?而且密报中还说皇上还让归还了之前抄路大人家的全部所得,除此之外,皇后还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代替洪熙皇帝道歉,并且还表示等洪熙皇帝‘祈福’完之后,洪熙皇帝会亲自上门道歉。”
方明礼他们听完也是一阵的错愕。
这太不合常理了!
闫格武道:“洪熙皇帝是如何解释之前将路大人一家下死牢的原因的?他总得自圆其说吧。”
刘世晨道:“说是之前恼恨路大人多次反对他的政见,使得他大为光火,误以为是路大人故意损害他的君威,不敬君王。不过后来静心下来,才认识到路大人是难得的诤臣。这才释放了路大人,并表达歉意。”
闫格武道:“事反常必出妖。该不会是路大人他易主了吧?”
方明礼厉声道:“闫先生慎言!路大人这些年来,是如何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是不会背叛主子的。”
闫格武道:“之前也许不会,可是如今他眼看着他家要断子绝孙,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吗?为了不让他闫家断子绝孙,他也许就动摇了对主子的忠心。”
方明礼道:“路大人当初接下先皇的传位圣旨和玉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会有可能株连九族,但他还是接下来了,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断然不会因此而背叛主子的,更何况自古以来,中途改弦易主的人鲜有善终,他路大人不会不明白这个厉害。”
闫格武道:“那么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可以解释洪熙皇帝的这封圣旨呢?别说是洪熙皇帝良心发现了,他一向凶狠残忍,对自己的手足都能下死手,何况一个官员呢?”
方明礼被闫格武这么一说,心里头也闪过一丝的不肯定,可是,很快就压了下去,多年的相交告诉他,路大人不会背叛主子。可是却偏偏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一时被呛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史铁生道:“我倒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方明礼道:“哪种可能?”
史铁生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方明礼道:“史先生的意思是,洪熙皇帝对路小姐上心了,想借此来迎得美人心?抱得美人归?”
史铁生道:“只是我个人的猜想。”
史铁生的这种猜测,倒是得到了认可,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方明礼道:“主子,倘若真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世晨沉吟片刻道:“君子成人之美。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成全兄长了。”
闫格武道:“主子是想干脆将计就计将路小姐送到洪熙皇帝身边,然后使用美人计…..”
刘世晨道:“知我者闫先生是也。”
方明礼跳将起来道:“不行,主子千万不能这么做?”
刘世晨皱眉道:“有何不可?对洪熙皇帝使用美人计不是方先生一直建议的吗?怎么箫小姐可以,换成路小姐就不行了?!”
方明礼道:“主子,路小姐是先皇赐给你的妻子。”
刘世晨道:“那又怎样?”
方明礼道:“用妻子使用美人计会被天下人嗤笑的。”
刘世晨道:“知道这件事的都是我的人,这天下哪有其他人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我这边不传出去,这天下又有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