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昱说:“你可是林悄悄啊,这么蹩脚的谎言,你不会就这么信了吧?”
林悄悄自然是不信的。
但为什么莫亦城连着一个礼拜都没有找她,再打电话过去,仍是那个女声,那声音不再婉转,反倒有些咄咄逼人地在说:“拜托你别再纠缠我们家亦城了好么?”
林悄悄想追问,可那头永远不给她机会。
出院后,习路与左米粒来看林悄悄,连他们都不知道莫亦城躲到哪儿去了。
出院后三天,也就是莫亦城失踪的第十天,终于传来他的消息,这消息竟然是他已经和别人同居在外。
梁昱把面前的鸽子汤往林悄悄面前推了推,严肃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悄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作出决定吧?”
林悄悄笑笑,墨玉般的杏眸混沌不清:“梁昱,十天了,莫亦城消失十天了,即便有误会,十天都不够他来向我解释?”
梁昱沉默几秒,尔后道:“或许他出什么事了呢?被绑架啊,或者受了伤什么的。”
林悄悄摇摇头,笑容惨淡:“你告诉我,什么手机可以坚持十天不关机?你别告诉我,绑匪或者他的救命恩人,还替他买了充电器,时刻帮他充着电。”
“这也不是没可能。”梁昱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
林悄悄嗤笑出声:“你何必强迫自己认同这种事,我已经决定下的事,你再怎么劝都没用了。”
“你真的要去加拿大?”
“嗯,我的学分早就够了。南京其实也没多少好好留恋的了,出去也好。”林悄悄慢慢喝着汤,脸上挂着坦然。
加拿大一月份开学,系里面安排此次去进修的学生十一月就出发熟悉环境。
林悄悄出院后的第八天,莫亦城出现了。
林悄悄刚从辅导员那里出来,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被莫亦城拦下。
十五天,莫亦城消失了整整半个月。此时再度站在林悄悄面前,她竟觉得如此陌生,好像彼此从未遇见过一般。
“悄悄!”莫亦城的头发长了些,乱了些,脸色白了些,眼神也憔悴了些。
林悄悄躲开莫亦城伸过来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莫亦城:“你终于出现了。”
“悄悄,我……”
林悄悄手掌一抬,止住莫亦城:“这个还给你。”她从包里拿出那只米色的绒布盒子。
莫亦城讷讷地看了眼盒子,又凝住林悄悄:“悄悄,你想听我的解释么?”
林悄悄把盒子塞进莫亦城的怀里:“你是不是想说一切都是误会?你根本就不是故意失踪的,也根本没有像流言里说的那样,是在跟别人同居。这是你想解释的麽?”
莫亦城张了张口,眸色黯淡下去:“悄悄,你不相信我么?”
林悄悄笑起来,眼波流转,神采奕奕地看着莫亦城:“就算是误会吧,阿城,我还是得和你分手。”
“为什么?”莫亦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我要出国,我要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环境去学习,去成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作出决定后,就必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以你目前的状况,你追赶不上我的。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莫亦城细细地看着林悄悄的脸色,她那样坦然,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仿佛是在说晚饭吃什么,而不是分手。
他难过地控制不住地低吼道:“我可以等你啊,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林悄悄眼眸低垂,轻叹一口气:“阿城,你如果等我,我会一直挂念着你,我会时刻想着是不是该回国了。阿城,分手吧,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要让我有包袱,不要拦我。”
“哐唧”好像有什么碎了。
莫亦城点点头,什么都不再说,转身离去后,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不是已经碎成齑粉了?
莫亦城踉跄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变成一片水雾。
林悄悄眨眨眼,仰起头望着红云满布的天空。这天空像极了三岁那年,与莫亦城初次见面时,雷雨后的天空。
直看到脖颈泛酸,林悄悄才低下头,也不再去图书馆了,而是转身折回寝室。
回到寝室,林悄悄从衣柜里翻出那张有些褪色的麦丽素包装纸。她拿在手里,静静地看,看到胸口发堵,闷得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
她拍拍自己的脸,又捶捶自己的胸口,笑着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自言自语道:“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这天,梁昱和林悄悄一齐拿了签证回来。
林悄悄睨着他,问道:“话唠梁,你是不是打算缠我一辈子?”
梁昱嘻嘻一笑:“我倒是想缠你一辈子呢,可您老人家不愿意呀。”
“你什么时候把学分修够的?”
梁昱竖起食指来回摆着:“不要以为聪明的只有你一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梁昱变成了林悄悄的蓝颜知己,两个人有无数的话题,当然这功劳得是话唠梁的。林悄悄性子平又冷,梁昱就像时刻被打着鸡血,成天在林悄悄面前上蹿下跳。但,这样的梁昱,林悄悄并不讨厌,就像林悄悄很喜欢同样会闹腾的左米粒一样。
一想到左米粒,左米粒还真就出现了。
“那个,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左米粒那个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梁昱很识时务地走了。
林悄悄像小时候那样牵起左米粒的手,拉着她一路走到图书馆外的长廊。
两人刚坐定,左米粒就扑在林悄悄身上,紧紧地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的湿透了林悄悄的衣领。
不用她开口,林悄悄就已经猜到她为何如此伤心。或许得这么说,全世界能让她左米粒如此伤心欲绝的,只有也只能是习路。
长廊上缠着干枯的葡萄藤,林悄悄忽然想起小时候待在左家的小院里,她与左米粒嘻嘻哈哈地摘着新鲜的葡萄,一面说着贴心话,一面数天上的星星。
“习路和褚蔓好上了。”左米粒终于哭完了,她抱住膝盖缩在石凳上轻轻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和他去了宾馆。”左米粒垂着头不敢看林悄悄。
自从习路进了大学以后频频摘花惹草,林悄悄就不断地警告左米粒,千万不要干傻事。但是她左米粒,还是做了,架不住她的小路哥哥一再的请求,她还是和他去开了房间。
林悄悄没有立即发火,而是问:“然后呢?”
“他去洗澡,手机进了条短信,我偷看了。”左米粒深呼一口气,眼泪却仍是控制不住,又扑欶地落,“我以前从来不翻他手机,我昨天不知发了哪门子邪风,竟然手贱到去点开那个短信。她在他的手机里叫蔓蔓猪,好一个蔓蔓猪,不这么亲昵会死么?会死么!!”
左米粒扬着头哭喊,林悄悄捏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短信说什么了?”
左米粒轻哼一声,不无自嘲地笑道:“她让习路完事后早点回去,她说她想他了,要听他的声音。”
“习路,习路他竟然告诉褚蔓在和我开房间。而我,我,竟然真的就答应他了!!”左米粒发了疯般地敲打着自己打脑袋,“悄悄,我一定是疯了,我真是疯了,我怎么就不听你的劝呢!我看了短信,竟然还若无其事的删了,而且我不仅删了,还认认真真地把自己交给了小路哥哥!”
小路哥哥啊,林悄悄好想告诉左米粒,习路是习路,小路哥哥是小路哥哥,他们早已不是同一个人了。
林悄悄搂住左米粒,紧抱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冬日的阳光穿过干枯错杂的葡萄藤洒下来,叫人心凉透了。
林悄悄再次想起那年春节,温暖的阳光填满了阳台,灰尘在光线里浮浮沉沉,左米粒倚在自己的肩上说话,习路和莫亦城靠在窗台上,望着她们。一切都那么宁静,也好像会永远那样定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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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情人节快乐,我不是故意在这天写分手桥段的,真的_( ̄0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