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淳瞧着这书生钝直可爱,心中并无反对,与他说说笑笑地走到了一处泥人摊前,摊前围着几名孩童与充满新奇的少女,瞧着摊主手中捏出的精巧人儿,宁逸臣顺手拉住真淳,停在摊前观看了起来。
真淳略为尴尬地抽回手,见宁逸臣全副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泥人上,便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一名穿着杨妃色襦裙的少女看着泥人摊前的两人,嘟囔一声:“没见过两个男人如此相好。”
旁边素色白裳的少女一听,可爱的脸上现出揶揄地笑容,“纤纤,你是不是看上那名俊俏公子了?”
刘纤芸的少女脸上一红,有丝羞涩地瞪了一眼向同伴,“雪儿,胡说什么呢。”
符雪儿俏皮一笑,“没有吗?”她明亮的大眼再次看了看如雪容颜的真淳,“倒是可惜了,这样好脾气好风度的公子如今可真是少见。”
刘纤芸伸手欲往符雪儿手上掐去,扬着黛眉似怒似嗔道:“雪儿,你个肚里藏坏水的丫头,回头我告诉你娘去。”
符雪儿往旁边轻轻一跳躲过她的手,嘻笑道:“可别,我娘会骂死我的。”
刘纤芸被她逗笑,边笑边往她身上扑去,“那我告诉世子爷去。”
一听到夏候倧,符雪儿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昨日表哥还说今天陪她出来游湖,结果今天一早人影都没见到一个,连句话也没捎给她,让她白白欢喜了一场。
刘纤芸见她须臾间变得落落的神情,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让她起了心思,扯着她衫子的手改为挽住她的胳膊,软言安慰道:“馨儿,别难过了,像世子爷这样年少有为的人,平时定会很忙,不当心就忽略了你的时候也是有的,只要他心中有你就好了。”
符雪儿噗嗤一笑,脸上现出两个梨涡,她眉眼往泥人摊前望了望,当望见几名男子将真淳与那书生掳走时,当即惊呼一声“不好”,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刘纤芸就要往前追去,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掳人,这些人眼里真是没有王法了。
“怎么回事?”刘纤芸边问边小心躲开人群,跟着那几人而去,两人皆是习武之人,脚下步程也不算慢。
符雪儿注意着前方那几名男子,无时间回答她,见这边人流越涌越多,那几人眼看就要消失不见,她手一提裙,施展轻功直追那几人而去,并朝后喊道:“纤纤,跟上来。”
刘纤芸也足尖一点,迅疾跟了上去。
两人追到一条叉路那几人的踪影便不见了,符雪儿顿时有些气急,道:“纤纤,我们分头追。”
“好,我往桥这边追!”刘纤芸小心避开迎面而来的人,见缝插针地往桥对岸去。
符雪上追了一段没见到人影,便纵身跃上一处高耸的屋顶,展目往下探望,只见屋子四面环街,条条深幽小巷蜿蜒不尽,她有些愁眉地抿了抿嘴,若是追错了方向,不定两条人命会就此牺牲。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跃下屋檐,往最宽的一条巷道追去,若他们走的是她追的这个方向,四五个人定然会选这条较宽敞的巷道走,而不是挤在小巷道里拖延功夫。
结果她的选择是对的,追了没多久便听见前面隐隐传来呜呜哇哇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两声,她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心中一喜,她加快脚步悄悄尾随了上去,果然见那书呆在奋力反抗,此时嘴已被捂实,他只能靠肢体做着挣扎,那几人虽制服着他,她注意到他们动作都极小心,怕伤到他。
另一名俊雅公子还在昏迷当中,想必是先前两人被下了迷药,才这般不易让人察觉地就被掳了来,只不过书生先醒了过来。
符雪儿看得出那几人身手不凡,知道他们不会对两人造成性命之忧,她便放下心来,只是好奇这几人掳他们来做什么,既不是为害命,看着也不像是为劫财。她屏气一路尾随其后,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真淳幽幽转醒,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艘小舟上,一时有些发懵,自己明明是在河边,怎会在舟上来了。她环顾四周,见对面坐着四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看着他们,而她旁边的书生身不停地在吵嚷着:“……我们没有过节,你们抓我们来是有何居心?还不快放我们回去……咦,公子,你醒啦?”
他发现真淳醒了过来,忙惊喜地将身子一点一点挪过来,挣了挣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又瞪向那几人,怒道:“快给我们松绑开!”
为首的一人,秉持不与书生论理的原则,始终淡然地坐着,任由书生嚷得嗓子冒烟了才开口道:“你们当中谁是宁逸臣?”
书生坐在角落的身子往前挪了几步,挺起胸脯,昂首道:“正是本少爷,若你们想要银子,尽管到宁府取便是,为何要将我掳来至此。”
那人轻笑出声,“宁少爷,宁府虽然富有,但在下不缺银子。”
“那你们想要什么?”宁逸臣此已时怒目圆睁了,不要银子,把他绑来此处,是为戏弄他吗?
那人止住笑,正色道:“在下只想知道宁少爷的庚辰,还有,宁少爷是不是自小便随便携带一块刻凤的萃玉?”
宁逸臣眼睛一转,提出条件:“只要我回答你这些问题,你就放我们走?”
那人微微一笑,过了会儿才稳声道:“自然。”
宁逸臣眉眼展开,故作倨傲地矜持了一会,才告诉他他的庚辰,并道:“你说的刻凤玉佩本少爷也有,不过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块,本少爷就不知道了。”
“方便让在下看一眼吗?”
宁逸臣费了一番劲才站起身来,动了动被绑得僵麻的双手,“先帮本少爷解开这绳子。”
那人示意手下帮他松绑。
待双手获得自由,宁逸臣甩了甩手,忙转身帮真淳解开绳子。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扔向那人,“你要看的玉佩。”趁几人把注意力看在玉佩上,他快速拉着真淳掀开帘子跳进了河里。
他可没傻到会相信他们的话,以为他们会这么容易就放他们离开,但凡劫匪,个个心狠手辣,焉会留活他们活口,只是要一块玉佩,给他们就是了。玉佩虽珍贵,但比起小命来,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几人没看到看起来手文文弱弱一脸呆气的书生竟然动作这般敏捷,待走出来时只看到河面激起阵阵水花,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一人撩起衣袍就要跳下河去,“属下下去……”
为首的人拦住他,看了看玉上隐处刻的三个小字,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既然确定是他就走不掉的。”
另几人一怔,肃穆的面上露出欣喜,“大人,确定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