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是金国人!真淳一怔,不由好奇道:“他们抓你是为了什么?”
宁逸臣哀叹一声,用帕子擦着手,满脸阴郁地道:“他们说我是他们皇贵妃遗失的皇子,我生是宁府的人,死是宁府的鬼,”他两手一摊后,又继续擦着手,“你说这可不可笑,我无端端地竟然换了爹娘了!”
真淳望了眼那脏黑的帕子,又看了眼绿蕊,对于他的话一笑,他身形是南方人典型的清瘦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金国人,若真是金国的皇子,为何又会流落到大虞来?
但是,若他不是,那几个人又为何独独找上他?她还记得那几个人的样貌,他们行事严密谨慎,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随意抓人的人。
仿佛这时才意识到,一个惊天的秘密突然展现在她眼前!她震惊地无以复加,不自觉揪紧了袖子,一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宁逸臣将擦完手的帕子揣进怀里,道:“他们说我身上那块刻凤的佩玉便是金国皇帝赏赐给他们那个什么皇贵妃的,我的庚辰也是他们七皇子出生的时辰,说得有模有样,无非是想骗我走,这天下相同庚辰的人多了去了。”
金国多年来**无主,主持**的一直是皇贵妃,金国皇帝赏她刻凤的佩玉也可非议。
真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绿蕊浑然不觉自己先前的大意,担忧道:“那你怎么办?他们还在找你!”
“前面有个镇子,我的老舅就在那里,到时我去老舅家躲一阵子。”宁逸臣刚刚就想好了,他不信,这样他们还能找到他。
真淳想了想,提醒道:“既然他们查到了你,他们也一定事先就查清了你的身世背景。”
宁逸臣一拍脑袋,“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呢?”他随即懊恼起来:“那我该怎么办?有家回不得,亲友家里也不能去,难道我要一辈子在外面流亡吗?”
真淳捏着袖子一角,试探性地轻声问道:“如果,你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宁逸臣想也没想地就否决道。
他爹娘生养地,怎么突然又跑出别的爹娘来了,而且对方还是金国人,这样荒唐的事岂会骗得了他宁逸臣!
绿蕊打趣道:“你不想做皇子吗?有数不尽的荣华宝贵,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才找你,说不定是想让你继承皇位呢!”
“绿蕊!”真淳轻声喝斥道。这样的话也岂是随便说的?
绿蕊悄悄吐了吐舌,他一脸呆气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想打趣他。
宁逸臣半晌没反应,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却见他一副沉思的样子,显然绿蕊的话对他起了效应。良久后,他甩了甩头,一脸深恶痛绝的样子:“我可不要被困在那一方斗室里,我还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呢!”
真淳轻笑,这天下把皇宫说成斗室的,也只有这个书呆子了。只是今年的秋闱,她盖上长长的羽睫,这场战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一时三人都没说话,马车内瞬间静了下来,外面已没有了喧嚣之声,只有马蹄和车轱辘地声音,想是已经出了镇子。
当一声声咕噜声在马车内响起时,真淳与绿蕊两人不由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靠着车壁就睡着了的人,他的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摇摇晃晃。
绿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也能睡着。”
真淳也有些失笑,这书呆子的适应能力真强。
“淳夫人,你说他真的会是金国的皇子吗?”绿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真淳摇摇头,水色的清眸望着绿蕊,“这事若传了出去,我们两个都难以逃脱关系。”
“奴婢省得轻重。”绿蕊语气沉重道。
之后,四皇子打马过来问候道:“没什么事吧?”侍卫向他禀明了宁逸臣上真淳马车的事情。
得了真淳吩咐,绿蕊打起一角车帘,压低声音笑道:“没事,淳夫人请四殿下保密。”
四皇子微微颔首,虽然他怀疑宁逸臣的身份,但既然真淳要他保密,他也不再多说,叮嘱了声有事找他后,便离开马车了。
绿蕊望着他清逸俊美的背影,又看了看真淳,欣羡道:“四殿下对淳夫人真好!”
尊贵的皇子殿下为淳夫人放下身段,一路无微不至地照顾,连她这名丫环看得都感动不已。
听了这话,真淳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脸色一白,轻而缓慢地道:“绿蕊,你这几日很有些不一样。”
绿蕊身子一僵,低垂下了眼,“奴婢……奴婢放肆了。”
真淳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人心这种东西,是最把握不住的。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信的人,她所有的事情绿蕊都一清二楚,如果绿蕊有心,别说是她,就是整个相国府都可能灭亡。
她一怔,自己何时开始已认同相国府了?
宁逸臣这一觉直睡到夜色袭来方醒,他身子颠了颠,意识到自己还在马车上,一日未进食,此时肚子不免饥饿了起来,有些羞赧地道:“我肚子饿了。”
绿蕊从暗格中取出些吃食给他,“前面就是你说的小镇了,我们会在小镇上休整,你趁没有人注意时再悄悄逃走。”她拉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夜色四合的天色,“那些人应该没有追过来了。”
宁逸臣嘴里嚼着吃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想起什么,绿蕊又从包裹中取出一袋碎银,“这里有些银钱,淳夫人说给你逃生之用。”
宁逸臣望了望面带微笑的真淳,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和着没有吃完的干粮一股脑儿地塞进怀中,他拱了拱手:“两位的大恩,来日定当相报。”
绿蕊玩笑道:“你能逃命就是感恩我们啦,如果你在这里被人抓住,不但你,就是我们也洗脱不清。”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是也不无道理,之前他上马车时,也有几名侍卫看到过他,若不是四皇子,怕他也不能在马车上呆到现在了。
真淳担心的是,那几人明的不敢下手,隐藏在暗处一直跟随着他们,如果这样,那他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思忖到这一点,她附耳对绿蕊轻轻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