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淳没忽略她眼中的疑惑,却也没时间与她解释,她们身后还跟着个眼目。只要出了这道宫门,就算艰险,至少她们还有机会,如果出不了宫门,她们连机会都没有。
两人疾速地走着,后面的公公跑得满头大汗,又被寒风一吹,那寒意就像一条蛇在身上四处游走一样,他不禁叹息苦命,却只能加快脚步追赶。
三人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宫人们的注意,都在纷纷猜测是哪个宫的宫人,走个路都如此没规矩,待走近一瞧,见后面的是隆庆宫也算有头有脸的公公,众人心中一阵唏嘘后,纷纷散开了。
正走着,后面突然一群侍卫追过来,团团将三人围住,为首的正是五皇子,他面目有些猖獗,对侍卫道:“把那她们两个抓起来!”
他说着,侍卫便要上前抓两人,却被真淳喝住:“我有陛下的谕旨,看谁敢过来!”她转过头,看向那名公公,“杨公公,请把圣上的谕旨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侍卫被她一喝,当时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如此娇柔可爱的少女居然有那么大的胆量敢违抗五皇子,又听到她说陛下的谕旨,他们当下就踌躇起来,下意识地望向五皇子。
五皇子袖袍一甩,手背到身后,凌厉道:“没听到本殿的话吗?本殿再说一次,把她们两人抓起来!”
真淳知道五皇子突然带着侍卫来抓她们的内情,而至清与杨公公却不知,至清吓得一脸雪白,双手紧紧抓住真淳的衣角。杨公公也是一脸莫名,看着眼前这阵仗,知道五皇子不是开玩笑,他当即为难起来,若不将陛下的谕旨请出来,这两位姑娘势必会被五皇子带走,若他将陛下的谕旨请出来,又会得罪五皇子,一个是圣上的娇客,一个是得势的皇子,两方他都不敢得罪。
五皇子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冷笑道:“杨鉴,你可想好了!本殿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他既不说这些侍卫是经过谁的允许来抓人的,也不透露事情的原委,让人摸不定事情的真相。
杨公公脸色一白,小心陪笑道:“殿下请息怒,奴才确实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送两位姑娘出宫的,殿下要行事,奴才不敢过问,但求殿下让奴才知道原因,回去也好跟陛下交差。”
“老狗,你倒是会左右逢源,哼!”五皇子鼻子里重哼一声,不再与他废话,指挥侍卫抓人。
真淳又气又急,五皇子要横来,她无法,此地是皇宫,他就是王法,她们只有任人鱼肉的份。想起那些千辛万苦挺而走险,却终是没逃出这一局,她不禁悲从中来,闭上眼任人将她绑缚了起来。
看五皇子的气势,他一定将事情全盘告知了弘晋帝,并得到了弘晋帝的默认才来抓人的,欺君之罪自古就是重罪,弘晋帝岂会容忍。不然,就算是五皇子自作主张,五皇子是弘晋帝的子嗣,他岂有保外人而灭亲的道理?
五皇子得意地看着真淳被绑起来,先前在她那里落的下风此时才算消了一口气,他下令将两人押到大牢去。
一阵邪肆的笑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他拧眉朝后望去,见到那个人后,他眉尖沉又一舒,笑得如沐春风:“六弟,你怎么来了?”
六皇子恣意无礼的目光在至清身上逡巡许久后,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转向五皇子,笑道:“正巧路过。不知这两人犯了什么罪,这些侍卫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说完后,他摇摇头,轻啧了两声。
五皇子额头青筋一阵跳动,这里这么多宫人与侍卫,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如此不庄重,真是有辱皇室之风,他都替他感到脸面无存。
对于六皇子的行径,侍卫与宫人们早已习惯,个个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
至清从未遇到如此无礼的人,一时气得脸色通红,却更衬得她如一朵沾着晨露的牡丹一般娇艳动人。她紧咬着下唇,感觉手被人握住,她抬头一看,正对上真淳的视线,那一刻,她仿然对那双清眸产生强烈的熟悉感,她尚来不及捕捉什么,却听到宫内四处传来宫人惊惶骚动地声音:陛下驾崩了。
这个消息如一口大钟一样顿时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人人的反应都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六皇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抓住前来传报消息的宫人,“父皇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驾崩,是谁报的丧?”
那宫人是个年轻的宦官,被六皇子声色俱厉地一吼,他立时紧张不已,结结巴巴道:“是……是伶……伶妃娘娘……”
“伶妃?”六皇子一发言先前的轻佻放肆,神色端正而凝重,他消化着这两个字,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他一把丢开宫人,大步疾徐地往隆庆宫而去。
五皇子嘴角微微勾起,忽然意识到此举不妥,他又抿了抿嘴,拉下脸色,如丧考妣般悲痛难当,指着那报信的年轻宫人嚎道:“你说谎,父皇的病情明明已经好转了,怎么会突然驾崩,是不是你慌报消息?”
那宦官身子抖了抖,当即跪下哭了起来:“奴才……奴才不敢撒谎,千真万确是伶妃娘娘报的丧。”
五皇子心中满意宦官的伶俐醒目,他挥了挥手,“你起来!”说完,他便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欲往隆庆宫去。
“殿下,这两人怎么办?”一旁的侍卫不知如何处置这两人,忙问正要离去的五皇子。
“押进大牢,等候发落。”五皇子气势凛然地挥挥手,举止间已有君临天下的威信。
真淳心中冷笑一声,任由侍卫将她们带往天牢,一路上她在思索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驾崩,陛下是怎么死的?难道上官晏早料准了她的心思,所以备了第二条计策?她从隆庆宫到出来,前后也不到小半刻钟的时辰,显然陛下不是因为旧疾复发而亡,这里面只有上官晏的人才知道内情了。
他真是算计得好,将伶妃算进来,如此一来,他们就可轻而易举地脱身了。报丧的人是伶妃,若查出来陛下的死因是人为,那么伶妃定会脱不了干系,伶妃为了自保势必会让人紧守嘴巴,那么陛下驾崩的真相便不会有人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