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娴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弄不清是什么时辰了。正打算看看皇帝现下是否有空,走到门边,却听见好像不是皇帝的声音。
皇帝还在处理政务么?为了不冒失地跑出去,白雉娴微微挑起门帘,从一丝缝隙中瞧见皇帝的书案前的软垫上,端坐着三个人。可不是她昨日才见过的三位皇兄吗?
晕,她到底睡了多久……
白雉娴想了想,没出去。想听听皇帝与皇子们都说些什么。
只听皇帝问道:“你们的功课都还说得过去。太子自然是不错,老三可得抓紧些,之前落下了不少课程,至于老二嘛,寡人知道你书文方面不如其它两个兄弟,这也没什么,几个人里独你最为骁勇,也是很好了。”
听起来像是已经问完功课了?
白雉娴正想趁这个时机出去,却听见太子说道:“父皇圣明。二弟确实是诸位皇子中骑射最好的,儿臣自愧不如。如今父皇这一说,倒是让儿臣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靠躺在软枕上,示意太子继续。
“儿臣对朝政之事虽然不甚了解,却也知道我朝文盛武衰。天下不缺乏十年寒窗为报君恩的学子,却缺能骁勇善战的将帅之才。”太子说罢抬眼看了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听到这,沉默了。太子忙请罪:“儿臣无知,妄议朝政,请父皇降罪。”
“寡人为何要降罪于你?”皇帝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实情,寡人罚了你就能改变这一事实么?这是掩耳盗铃。三朝以来,除了和家将门一脉相承,本朝也就出了个崔意远,算是勉强够戍卫边疆。我朝兵虽不少,将却不广,好的领军之人对于朝廷军队是非常重要的。和家还好,香火旺盛;可崔家呢?如今只有一女,崔将军年纪也不小了,日后南疆派何人镇守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儿臣认为,自己不过是天下诸多书生中的一个,而兄弟中唯有二弟能为父皇分忧,才是国之栋梁。”太子说道。
“哦?”皇帝微挑眉,对太子的话不置可否。
太子继续说道:“据儿臣所知,和将军长子——和明博长儿臣等几岁,却已随其父镇守北疆边关好几年了。和少将军随父出征时也不过是十六岁,如今二弟也正好是十六岁。”
“你的意思是……”皇帝缓缓坐正了身子。
“儿臣斗胆,请父皇封二弟军职,跟随崔将军历练,将来好为大燕守疆卫土。”太子一揖到底,补充道,“而且,军队由皇室的人领导也更……”
皇帝抬手,示意太子不用把话说得太白,转向二皇子,问道:“贤儿,你皇兄的提议,你怎么看?”
“保家卫国本是我大燕男儿分内的事,身为皇族,儿臣有责任以身作则。”二皇子听到太子为自己谋求军职的时候,眼里是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也恢复了面瘫的表情。这边皇帝问他,他也答得很是得体。
“若寡人派你前往南疆,你可愿意?”
“儿臣愿意。”
“那好。过几日寡人便草拟圣旨,送你去南疆历练。望你不要辜负寡人的期望,能成为我大燕可威慑异族的将帅。”皇帝走过去拍拍二皇子的肩膀,“你皇兄说得不错,念书有他们就够了,倒是你,确实是难得的将星苗子。”
二皇子谢了恩。太子与三皇子自然说皇帝圣明。
这件事定下来后,皇帝又嘱咐了几句,便教他们告退了。
皇帝活动了下久坐的筋骨,对一旁侍立的宫人道:“去暖阁看看朝阳公主醒了没有?”
白雉娴忙离开门边,轻手轻脚又快速地回到矮榻边,来不及装睡了,便装作刚刚起来,坐在榻边整理衣物的样子。
宫人进来便看到白雉娴在与自己的衣带奋斗,便回禀了一帘之隔的皇帝:“回圣上,公主已经起身了。”
便有宫女进来伺候白雉娴梳妆。
等到一切弄妥当了,白雉娴出去见皇帝。
皇帝见她出来,走过去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你这个小懒猫,真是能睡。你三位皇兄的功课寡人都问完了,你还没醒。”
白雉娴张着小嘴,问道:“娴儿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啦?”
“再过一个时辰你都该用晚膳了。”皇帝笑笑,牵着白雉娴走到书房门口,“你看看,这都晚霞满天了。”
“难怪娴儿起来头晕的很,是睡多了。”白雉娴说道,“父皇怎么不教人叫醒我?”
皇帝露出慈爱的笑容:“也只在你襁褓时见过你的睡觉的样子,寡人进去看过你一回,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一眨眼,寡人的娴儿都这么大了。”
白雉娴转了转大眼睛,道:“既然这么晚了,娴儿就早点回宫陪母妃用膳去,省得叫她好等。”
皇帝笑了:“好你个小滑头,功课还没问你呢,就想溜过去?休想逃过。”转身吩咐内侍去贵妃宫里通知一声,“寡人同朝阳公主一会一起回贵妃宫用膳,让贵妃先准备着吧。”
内侍得了旨意,前去贵妃宫传旨了。
想来确实是比较晚了,回到书房内,皇帝也没多为难白雉娴,只提了一些常规的问题。末了说了句:“自然是比不得馥儿。不过你这样也是够了,日后与和明远在一起的时间也长,他也可慢慢教你,以后也差不到哪里去。”
白雉娴答道:“姐姐本来就比娴儿聪慧许多。娴儿已经有很认真在听课了。”
皇帝点点头,也只教她好好学便是了。
结束了功课的考校,皇帝便摆起车辇,与白雉娴同往贵妃宫里去了。
*
白雉娴这边按下不表,三位皇子出了御书房到另有一番言谈。
三人走到御花园门口,太子略带歉意地道:“二弟,你不会怪兄长唐突吧?之前没和你商量,便向父皇请求安排你入军中历练。”
“不会。确实我念书不如皇兄。去边疆,也许比在皇宫更适合我。”二皇子看着太子道,“皇兄便在京都学如何治国,将来二弟我甘为皇兄戍守边疆。”
太子道:“没办法,谁叫我大燕实在是缺将帅之才。兄弟几个里出了你这个身手好的,也算苍天护佑大燕,要皇族出个骁将吧!”说罢看了看天色,“我还要去母**里一趟,回禀近日功课的进度,就不与你们一路了。”太子与其他皇子不同,不与自己的生母同住,而是有专门的储君宫殿。
“皇兄自便。”二皇子与三皇子行礼,目送太子离开。
太子走后,二皇子冷声问道:“你是不是跟皇兄说了什么?”
三皇子挑眉笑道:“怎么?二哥觉得今天的事情是我的主意?近日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我是很乐意二哥离了皇城能少管我一些,但是这送二哥去南疆的事情都是太子自己的主意,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呢,我乐见其成。”
说罢留二皇子一人在花丛树影中,道别回宫去了。
二皇子在园中独自站了一会,也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