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回了良妃宫中，将此事说与良妃听。
良妃摒退了宫人，焦躁地在宫中踱来踱去。
听完二皇子的叙述，良妃一时惊怒：“这是什么意思？不在皇城内，既是远离权力中心。你不在你父皇面前，怎么讨他的欢心，岂不是根本没机会继承大统？！”
二皇子急道：“母妃！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继承大统！论治国策论，我确实不如太子。我也本想只做个亲王将来辅佐皇兄，若是皇兄忌讳，做个富贵王爷也是不错。总之，我不想兄弟相残。”
“你是这么想的，别人会这么想吗？”良妃道，“这才给你们定了婚事封地，就急着把你往外推，太子那边倒是下得一手好棋。”
二皇子上前扶住良妃，安抚她道：“母妃，皇兄说得也没错。我朝确实将才凋零，军队都把持在外臣手里……总归不是很好。皇族里无论谁去了军中，父皇肯定是会大力支持扶植的，嘉奖什么的必定也比外臣容易。我倒觉得去边关更合我的性子。我实在不想过这宫中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我是个直肠子，斗不过那些人精。皇兄这次也算举贤不避亲了。”
“你呀……不成器！”良妃痛心道，“他们在这皇城中舒舒服服地做皇子，倒叫你去那边关苦寒之地熬着？你还感激他举荐？”冷笑道，“你道他是举贤不避亲，你可还知道一句‘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他当你是仇是亲不是一目了然？！”
“母妃……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大公无私，推荐合适的人任合适的官职，并不以是仇是亲来区分。”二皇子无奈道。
“你读书倒读得好。”良妃道，“总之你的太子哥哥没那么好心，你们兄弟也许感情好，但是再好，他也不会把储君那个位置让给你的。他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容许你们这些皇子比他更得皇上器重？”
“母妃，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当储君……”二皇子重申自己的立场。
可良妃着实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拟旨了，此事怕也无可更改。”紧握二皇子扶着她的手道，“贤儿，去就去吧。你也说了，皇族之中至今无一人担任军职，好好学着，将来南疆的军权必定是在你手中，也不失为一个好筹码，比那些光会酸文陈词的文官有用许多。若是能有军功，你父皇必定会更倚重你……”
二皇子无奈听着良妃自顾自地说着，只留一丝苦笑。唉，罢了，他的母妃是不会听他劝的。
末了，良妃叹了口气道：“贤儿，母妃如今已遭你父皇厌弃，帮不了什么，你可得自己给自己争气！”
二皇子看着她母妃怅惘的样子，总归是不忍心再驳她的话，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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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三皇子也回到了茹贵人的宫里。
茹贵人听了，不由面露忧色：“太子要你二皇兄离京，什么用意母妃不好说。你也得了指婚封地，会不会也找个什么理由……”
三皇子看着他那温婉柔弱，遇事总是逆来顺受的母妃，安慰道：“我才十三，就算有人提议，父皇也不可能同意我这么早出宫的。”
茹贵人抬眼看他：“母妃不求你出类拔萃，事事为人称道，但求你能平平安安成人，娶妻生子，将来能带着母妃去封地生活，远离这皇城，就是此生最大的奢望了。唉，你要是个公主多好，母妃就不必这般担惊受怕……”
三皇子安慰着茹贵人，眼里却对自己的母妃流露出一丝怜悯，这样事事都寄希望与他人的好心施舍，或者是委曲求全的人生才不是他想要的。虽说他自己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怕也是那天与太子的对话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结果也算是让他如意了。可他心里更明白，若是没有皇帝的同意，太子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这整个皇城都仰赖着最高统治者的喜怒活着，只有他才能掌握决定众人的生死荣辱，其他人便是有再多自己的想法又能怎样？
想着想着，三皇子的眼神越来越清明：与其事事等着别人来决定，不如自己做那个掌握决定权的人！只有自己到了那个最高的位置，他想要得到的人、事、物根本不必理会他人的眼光看法，也不用像这次一般靠耍小聪明让二皇子调离出京。
是庶子又怎样？他的父皇可是个好榜样。三皇子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露出笑容，他的野心，也在这一刻开始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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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宫中。
白雉娴同明贵妃送走了来用膳的皇帝，总算母女俩可以放松下来好好喝杯茶了。
“让你去汇报功课，你倒是去了一个下午。”明贵妃略带嗔怪地说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娴儿在父皇那睡过头了嘛。”白雉娴吐了吐舌头。
“你倒是个心宽的，难为你还能睡得那么沉。”明贵妃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尽是宠溺。
“这一睡，倒叫娴儿无意中听到了一点儿事。”白雉娴朝明贵妃坐得近了些。
明贵妃回首看看宫人们确实都在远处立着，才松了口气，道：“你胆子倒大，敢偷听你父皇在御书房的谈话，那可都是涉及朝政的。”
“娴儿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事关三位皇兄，才没忍住探听的么。”白雉娴将声量放低，道，“父皇要派二皇子去南疆戍边，是太子哥哥提议的。”
明贵妃略带诧异地看着白雉娴：“你父皇准了？”看到白雉娴肯定地点点头，明贵妃复道，“这可是难得了。皇族中就算有骑射不错的，也从没外派到边疆的，顶多领个统领禁卫或者戍卫京畿安全的御林军的官职，你二皇兄倒算是开国以来头一个。”
白雉娴也没想到，问道：“这么说二皇兄的事情是没有先例的？”
明贵妃点点头：“开国以来，有那些开国元勋或者他们的后人戍守边疆，渐渐地那些原本的功臣望族香火凋零后，也是选拔了军中优秀的将领继续领军。和家算是三朝元老了，世代一直在军中效力，直到和明远爷爷那辈儿才出人头地成了北疆军的元帅，便一直传承到如今。南疆没什么固定的家族，一直在换人，崔意远倒是本朝才提拔上来的了。”
“唔，原来是这样……”白雉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有了点想法，还需要找和明远讨论下。
“看来皇上是想把军权也慢慢收归了。”明贵妃叹了口气，“你二皇兄不出大错，日后必定会受重用。不知道太子这次暂时把他支开了，将来能否保证他永不入京？否则……”
明贵妃没有再说下去，白雉娴却也是心里明白的，道：“所以，太子哥哥这是一步险棋？虽然将二皇兄排除在储君争夺的中心，但也未必不会成就了二皇兄？”
明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默认了。
这样说来，皇子们之前只是暗地里较劲，如今，算是正式斗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