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他爹,这……不好吧?”女人压低嗓音,神情满是愧疚与心疼,她一边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婴孩,一边不很赞同的看着她的夫君。“没什么不好。”男人无声的砸吧了下嘴,黑夜中,那透过一方窗棱照射进来的月光,给这间屋子添了一室的明亮。男人的下巴上满是胡茬,脸色略显憔悴,只一双眼却比那月光还要亮上几分。他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孩,目光坚定,“小宝是我们的希望,我不会让他像我一样,一辈子只做个无用的农民。我要让小宝读书,将来好考个功名出来,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要像村里的教书先生那般不愁吃穿。”天星村不大,也不富裕,但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却是家产颇丰,并且极受村里人敬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女人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微垂下头,神色中几分挣扎,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怀里婴孩身上,甜甜的睡脸让她心里无限柔软。小宝是男娃,诚如夫君所说,是他们的希望,而大丫……终究是个女娃子,总是要嫁出去的。她叹口气,嫁个富户也好,若将来像她似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可如何是好?“他娘,放心吧,那毕竟也是咱们的孩子不是?我还能让她受苦?”男人握住女人拍着婴孩的那只手,紧紧的,“这几年我会好好打听镇里和县里的情况,定会为她找个心慈的人家,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的。”“他爹,其它的事情好说,最重要的是,这家的主母必须是心慈的,毕竟后院的事情,都归女人说了算的……”寂静的黑夜中,唯有这一阵窃窃私语仍在继续,声音虽小,虽有一墙之隔,却挡不住早已醒来之人将其听个真真切切。温古闭了闭眼,神情怔怔,脑袋空白一片,心里说不出是些什么滋味,只觉得异常复杂。如梦一般,恍然间隔开一世,却不知到底曾经的那些是一场梦,亦或是现今的一切是一场梦……无人能说得清。温古只清楚的知道一点,无论哪个是梦,也许又都不是梦,已然经历这一切的她,不再是那个她了,不是那些曾经里的她,也不是此刻本该十三岁的她。一抹孤魂……哪怕身体的感觉、触手的感觉如此真实,她也无法忘却自己的身份,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她如梦醒一般从那些曾经里走出,却深刻的明白那些都不是梦。——她是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累,很累……唯今,她只有这一个感觉。犹记当初,半夜里听到这番话的她,心中升起的那股不甘与伤心。然后呢,她做了什么?结果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时心软,却落得那样不堪的下场,最终竟是如这最初一般似父母安排的结局。命运如同一条锁链,她奋力挣扎了二十年,却仍是挣不脱。也罢,也罢,既然怎样都摆脱不掉这条锁链,倒不如在最初的此刻,她什么都不做。这样,总可以了吧?这一年,夏历1991,温古重回十三岁。“古妹,在想什么呢?呆呆的……”清朗的男音突兀响起,正晾晒着幼弟衣物却不知不觉间望着天空发呆的温古,身体不禁一颤,如此熟悉的声音,她有多久没听到了。转过头去,身姿挺拔的少年正站在她家院门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不过才五年没见,古妹就不记得周杨哥了?”周杨……温古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幽深,这个少年,这个男人,她怎么会忘了他呢?他带给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一切都没有他,那么这次,她的人生会否会不一样?“怎么,真不认得了?”被温古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杨有些无措,微微敛了笑容,略傻的挠挠头,想要进去,却又不得不顾忌着如今的古妹已经十三岁——男女有别啊。温古有些恍神,眼前的少年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还有着未消去的单纯与冲动。她微垂目光,淡淡道:“怎么会?周杨哥只不过是长高了些,却是没变什么的。”周杨放心了,旋即开心了,笑容又带上些傻气,“我就知道古妹不会忘了我的,温叔和温婶呢?”“他们去地里了,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温古抬头看了眼天色,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手里的活计。周杨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那我之后再过来,对了,我给古妹带礼物了,古妹可要好好期待哦!”温古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周杨走远。一切都没变,周杨又回来了,同时带来了给她的礼物。曾经的她就是因为这份礼物,才会动了一些小心思,开始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两个时辰后,两家人坐在温家院里,温家四口以及周家三口。温古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四个大人热络的联系着感情,看着那个少年逗弄着她的幼弟,好一幅欢乐的景象。“温丫头今儿个怎么这么安静?”周大娘突然将话题拐到温古身上,笑着追忆道:“以前温丫头一见我们家大郎,可是粘着不放呢,嘴里总喊着‘小哥哥’、‘小哥哥’的。”想到周家未搬离时的情景,两家人都有些怀念的笑笑。还不待温家夫妇说些什么,周大伯已抢着说道:“你这婆娘,温丫头如今十三岁,怎么说都是大姑娘,咋还好意思做那事?”温古掀了掀眼皮,周大伯这话隐约间带了一丝别意呢,这可是未曾发生过的,还是说她当年太过伤心所以没注意到?温家夫妇还在怀念,未听出这隐含的一丝意味。看着安静的温古,两人俱都欣慰的点了点头,温母些微伤感道:“是啊,大姑娘了,也留不了几年了,想想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可不?昨儿个我们大郎还是小崽儿呢,一眨眼,都这么大的个子了!”周大娘看着温古,眯了眯眼,略满意道:“再一眨眼,就该成亲了,该支撑起一个家庭了呢。”这话有些露骨,温家夫妇神情微怔,彼此看了眼。温父咳嗽了声,打起哈哈:“大郎是个好的,嫂子你们不用着急,将来还是要好好相看的。对了,你们这次回来要住多久……”话题顺着温父的意,被拐了过去,但周家夫妇话里的深意却在温家夫妇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倒是温古,全然没有在意。“古妹,你今天真的很安静呢。怎么,只五年,你就跟周杨哥生疏了?”周杨似乎得了什么信号,终于找到话题般开始和温古说话,将小婴孩撇到一边。“五年也很长呢。周杨哥,你走的时候,我才八岁。”温古的语气很平淡,周杨霎时愣住,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浇灭了他心里的那股火热。他眨眨眼,温古的脸庞在他眼里逐渐清晰起来,不由得再次愣住,那是一种漠然的表情。心脏倏地紧缩了下,周杨回神,目光里浮现内疚与不安,“抱歉,是我的错,不该在这五年里音信全无。”他沉默了下,忽地又扯起一抹笑容,手伸进怀里,拿出一被布包着的约手掌长的东西,捧到温古的面前。“呐,这是我给古妹的礼物,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就当是赔礼,好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开那层布,露出里面的他的心意。一支玉簪,样式朴实简单,却因玉质上佳,而透出一股大方端庄之意。入手的触感很是细腻,还有着些微的暖意,玉本冰凉,想是他放在身上很长时间了吧。温古的视线不由得移到对面少年身上,他的眼中满怀期待。当年,她见识浅短,但现在,她却明白,这真的是一件费了心思的礼物,一件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礼物。眼底突来一股酸涩,回想这些年来,能够这么全心全意对她的,竟也只有这最初的他了。她绽开一抹微笑:“当然好,我很喜欢。”她接过玉簪,神情珍重如获至宝,平静的语气也终有了几缕情绪。周杨突然怔住,神情有些恍惚,古妹这般的笑容,他是有多久没看到了。为什么感觉好久好久,恍如前梦般?他和她才只有五年没见不是?难道,这五年真的是很长?是夜,送走周家人,温家夫妇连忙叫来温古,有些不放心的让她拿出周杨送给她的礼物。仔细端看了一番后,心里悬起的大石悄悄落下。还好,这礼物虽贵重,但以大郎和大丫儿曾相处八年的情分,也还是使得的,没过线就好。温母松了口气,温父的心里却有了个疙瘩。到底,温父还是在城里生活过几年的,以周家现在的境况,他总觉得这玉簪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出这不对劲的地方,暗自皱眉。任是谁都想不到,堂堂一介少爷,竟会自己动手雕琢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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