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看着李平柏熟睡的样子,听着屋外梧桐树在风里的沙沙声,月光如水,顿觉岁月静好,他有些疲惫了,也许经过这么久奔波的自己,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他斜靠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睡着了。黑暗中一灯如豆,偶尔有一两声蛙鸣响起在窗外。白猫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夜静谧而美好。
突然月光慢慢的从房间里消失了,窗外照进来一些紫色的光。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紫色的光是有成千上万的萤火虫组成的。
当这些怪异的有些瘆人的光源滚进房间里的时候,房间里立刻变得有些恐怖,只见数以万计的萤火虫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庞然大物正努力的朝着那石所在的床榻挪过去,在挪动过程中有一些紫色的烟幕慢慢的扩散到空气中。这些紫色的烟雾如同一只只长了眼睛的小手,直勾勾的朝着床榻上熟睡的两位飘过去。很快床榻笼罩在紫色的烟雾之中,烟雾越来越浓,床榻上的两位并着这烟雾开始慢慢的变黑,直至和房子里的光线融为一体,从外界看,这禅房里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平常,只是这床榻空荡荡的。
床榻上的人就这样隐形了。
其实就在紫色的烟雾靠近床榻的时候,那石就醒了,只是他不动声色罢了。
敏锐的他早已经发现,这禅房之外在片刻之间有了重兵把守,这紫雾竟然能逃过这么多人的耳目进了禅房,怕是不简单。
假寐中他发现烟雾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个人形,这个人拎着一个袋子,佝偻着背,看样子年龄不小了,左手的掌心正缓慢的释放出烟雾,那石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少了两个手指的左手,心里暗道:“这不是河伯大人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开了。平高县的主簿蒙着面和一个浑身漆黑,头上簪着五颜六色羽毛的老者进的房内,他们一进门便小心翼翼的关了门。
那石看着这黑衣老者,推测这厮该是是朝廷里御用的巫师。这黑衣老者面庞阴气很足,一双没有眼仁的死鱼肚眼闪着凶恶的光,除了脸,什么包裹在漆黑的羽毛衣里,整个人古怪的很。
这种人非妖即怪,非大善即大恶,一般都神秘兮兮的。这黑衣老者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主簿大人神情紧张的盯着老者的脚步,一只肥手放在后颈窝子那里摸来摸去,一边问:
“天命大人,您老发现点什么了没有啊,这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您不是要祈雨吗,这固原大旱至今,一滴雨没下,黄河源头的水中时时频生异象,和固原临近的郡县的井水也开始干涸,看样子和您预言的一样,天灾就要来了。”
“我已经奏请了固原节度使,武大人已经同意您的条件,您还是赶快去祈雨吧,到这破禅房中做些什么。”
这位天命大人,一边在房子里来回的踱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只右手摆在胸前,手掌朝上,在掐算着什么。只见他长叹一口气:“你等庸人,懂什么,我要祈雨,阻止这天下的异变,已是万事俱备,但欠一个药引。”
“什么药引,你速速告诉我便是,我命人去找”。主簿诚惶诚恐的说。
“这药引,就是你家县丞的肉身,你可否寻来啊?”黑衣老者,用手捻捻他的山羊胡,有些戏谑的追问道。
“你要我们家县丞的肉身做什么?来祈雨时,你怎么不说。我看你是别有所图。”主簿焦急和着气愤,声音有点变形。
“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是河伯大人托梦告诉我他要你家县丞的肉身血修筑河伯府,我也是照章办事。”
“你这书呆子,快快招来,这门口的杂役说,这李平柏受了惊吓,昏迷了半月有余,最近几日,除了你和那个那海主持没有人进来这个屋子,是不是你把你家主人藏起来了,这耽误了祈雨的大事,这罪责你是担不起的!”
黑衣老者一边说,一边朝着主簿大人走去,三四步之间就把他逼在屋子一角。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
白猫这时醒了,伸了一个懒腰,跳到那石怀里,两只蓝澄澄的眼睛盯着李平柏发着呆。
那石把白猫放到李平柏肩侧,站起身,意欲揪住黑衣老者问个究竟,谁知一旁的河伯却暗暗的提醒他,不可妄动。
他只好又坐回床榻之上。谁料,就在他的一起一落间,床榻发出了清晰的格叽格叽的声音,那石心中一紧,看了看河伯,河伯用手指了指屋顶上的横梁,他点了点头,暗使巧劲,携了李平柏越上了禅房正中的横梁,白猫蹲坐在他的肩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看,胡须一抖一抖的。
随着床榻间发出的声响,角落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朝着床榻走来,那黑衣老者用鼻子在床榻上闻来闻去,一双手在被子里乱翻腾。
那石看着他的身体穿过河伯的身体,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得。
“我肯定,这床有诈,李平柏可能根本就没出这个屋子,有人把他藏起来了,呵呵,我在这个世界上,走了江湖近百年,第一次看到这样奇妙的法术,有趣有趣。”
黑衣老者有些兴奋,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探索欲,
“但长时间没有使用祭品,我的功力已经大减了,我得补补,今天有的忙了。”
说着,黑衣老者一个回身用手探进主簿体内,一颗红彤彤的心就握在他的手心里。
“哎呦,道行不浅哪,看着人死,阁下都保持沉默,那我就笑纳了,哈哈哈哈哈”,黑衣老者说完,就把那心放到嘴边,大快朵颐。
看的那石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