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止了,李平柏感到假那海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黑暗中,一个柔软的吻印在了自己的额头,他顿时感到有点头晕,面颊烧的发烫。
“这个李平柏真漂亮,要是能吃就好了,我要吸干他的血,穿上他的皮,到平高县这么一转,肯定能吃到好多漂亮的姑娘!”
假那海,一边说,一边将床下的那海拖了出来,用左手抱起李平柏,右手拖着那海。
“这个李平柏看上去斯文秀气的,怎么重的像块石头啊!师兄,你快点打开窗户,进来吧,就要下雨了,我们正好趁着水遁,直接到河伯府就好了。”
“行,你先等我一下,我要把门口那两个人处理掉。”
黑暗中,李平柏听到了钝物击打物体的声音,接着就感觉到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
突然之间他很想念那颗自己种下的丁香树,不知道这么久没有回家,府里的人有没有记得给树浇水。思维到这里就中断了,他渐渐的放松下来,在这个黑夜里,在陌生的怀抱里,他沉沉睡去。
“快醒一醒,你还真能睡啊。没见过心这么大的人,竟然睡着了。”
一个女人尖声尖气在耳边吵吵嚷嚷的,李平柏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自己的以往的认知。
这是一间透明的屋子,屋子的外面是清澈的湖水,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鱼儿在屋顶之上游来游去,水藻攀爬在屋顶,像是头发一样随着水流的方向摆动着。
屋里里人声鼎沸,空气清新,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花香,是海棠花的味道,甜美而清冽。
李平柏看到屋子里或坐或站着的人物,他们都瘦骨嶙峋,有的人甚至单薄的像一张纸,表情各异。
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聊天,有的人在做买卖,有的人在下棋,有的人在走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总而言之,大家都各忙各的,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一样。
突然他看到了那个眉心有一颗痣的那海,他已经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一个小巷口的矮墙边,他的嘴角流着鲜血,胸口插着一把尖刀。
他的旁边有一只老狗,老狗的旁边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乞丐,捧着一只空碗百无聊赖的发呆。人流就在李平柏身旁往来穿梭,摩肩擦踵间,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转过身去,但一无所获。
回过头来,却发现,他的面前只有那堵墙,那条老狗,眉心有一颗痣的那海的尸体消失了。李平柏挤出人流,走到矮墙边,抓住乞丐的双肩,问“你旁边的那具尸体呢,怎么不见了?”
乞丐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那条小巷。
他顺着乞丐指的方向看去,在巷子的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记忆中的一个女子。“李平柏,我的郎,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你忘记梅儿了么?”
女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李平柏放开乞丐,情不自禁的朝着女子走去,他越跑越快,女子却离他越来越远。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越来越强,刺的李平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个趔趄,他摔倒了。他一咕噜爬起来,抬头一看,刚才走着的巷子不见了,女子的不见了。
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一堵墙,一个乞丐,一条老狗。他回转身,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红墙黛瓦的四合院前。一棵柳树,枝繁叶茂的立在大门口。
柳树下,一个在他脑海出现过的白衣女子正在绣花,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把斑驳的光线投在女人身上。
“李平柏,我的郎,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你忘记梅儿了么?”
女子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李平柏,深情的说。
“你不是说打完仗,就回来看梅儿么,怎么去了这么久。来快进屋,娘还给你留了上好的女儿红呢!”
女子说着,朝着李平柏走来。阳光下,她步履优美,腰肢纤细,让人心生怜爱,脸却看不真切。
李平柏打量着这个女子,却发现女子的足下是白茫茫的碎石路,她没有影子。
李平柏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墙上,他有些头晕,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院落不见了,乞丐不见了,老狗不见了,女子也不见了。自己就站在一口井旁边。
“李平柏,我的郎,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你忘记梅儿了么?”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他一转身,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扑面而来。
“李郎,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不妨碍你去佛院里下棋,”怀里的女子小声的啜泣,身体在急剧的颤抖。
“不,你不是我的梅儿,我的梅儿死了。我亲手葬的她。你是谁?”
李平柏抓住女子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大吼。
女子一错身,从李平柏手上溜走了,“梅儿是死了,不过是你害死了她,要不是你打仗三年不归,她怎么会郁郁而终。要不是你日日去寺里见那和尚,她怎么会天天垂泪。”
李平柏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往事历历在目。愧疚像一把尖利的刀在他的情感闸门上扎了一个洞,很久很久之前的万千情愫接踵而至,撞击着他的心扉,那个和尚,他的梅儿,他自己,这些纠葛,将他击倒了。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女子,夺路而逃。女子却足尖一点,一掌劈向李平柏,猝不及防间,他跌下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