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飞扬正聆听师父教诲,忽闻此言吓得浑身一哆嗦便坐在了地上,许久不能动弹。彭一刀见彭飞扬没有反应便又厉声道:“飞扬,你若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便亲手杀了我。我一生高傲,也得罪过不少人,现在已是这般模样,江湖消息传将出去,你们这一路上恐要遇不少麻烦。就算你不嫌弃我拖累与你,但我却不愿伤亡于别人的手中,更不愿成为别人要挟我绝刀门弟子的工具,这是我作为绝刀门主最后的尊严。我希望是你,飞扬,我希望得到你的成全。”
彭一刀一字一句,彭飞扬听来却如一把又一把的刚到插在心头之上。他了解自己的师父,他本来就是个高傲的人,否则他怎么会就算自己贯穿双耳戳瞎双目打断双腿,也不肯屈就他人。所以他知道如果他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一定不会罢休。想到这里彭飞扬不禁两行热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小清和慕云踪见此情景,料彭飞扬心中已是有了选择,便轻轻退出门去。彭飞扬从地上缓缓直起身子,重新端端正正地跪好,手中慢慢握住刀柄,他的手在颤抖,刀也在颤抖。颤抖的刀锋,闪耀出摄人的寒光,一直站着的林立和凌沧见彭飞扬的样子,似是要真的提刀杀人。这两人忽然扑了上去,嘶吼着:“不准你杀师父。彭师兄,不可以杀害师父。”
彭飞扬似乎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喊,又或者根本不愿意去听,他看着彭一刀的脸,也许是想好好记住,记住这张从小就陪伴他给他亲情的人的模样。林立和凌沧扑过去的时候,他甩手一挥那尚未出鞘的影刀,林立和凌沧便被一股劲风卷地咯噔噔向后直退到门外去。再一掌便哐当一声关起两扇房门。
林立和凌沧踉踉跄跄退出门外,待站稳身形,便又冲了过去,撞开房门闯入屋内。小清和慕云踪担心出事便也跟了进去,却见彭飞扬跪在床前,床上躺着用被单覆盖的彭一刀遗体。林立和凌沧见状扑过去哭作一团,彭飞扬看着大哭的师弟们,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一个已经失去悲喜的人一样,木然跪立。
凌沧哭了一会儿却转身扑到彭飞扬身上又抓又打,一边痛骂陈他弑师之罪。彭飞扬依然无喜无悲地跪立在地,凌沧见他没有反应,更是怒上心头,忽地抽出佩剑朝彭飞扬刺来。慕云踪和小清见状,哪里肯让他伤到彭飞扬,早上前拦住劝解。凌沧虽被拦住,却仍不死心,小清是又气又恼,冷哼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骂他弑师,可是你却明明知道他正是遵从师父安排。他们师徒情深又有惺惺之意,难道他是有意杀师?还是图谋不轨?难道他心中不痛、不苦、不悲?何况你现在若是杀了他,恐怕你连师父的遗体都不能安全带回吧。”
凌沧被小清说了一顿,便不再与彭飞扬纠缠,却只管扑下去又是一阵痛哭,而那林立则已经伏在彭一刀身上,哭得精疲力竭只剩抽泣。
慕云踪也是见不得眼泪的人,然而见此情景也早已是泪如泉涌,偷眼看了看小清和彭飞扬,不免有些尴尬。于是便悄悄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却正好看到花如茵正站在外边对着门口处向他张望。见慕云踪看见她,花如茵便一扭头走开了去。
慕云踪怕是有什么事情,便赶紧走出们来跟了过去。花如茵的房门是开着的,里屋里放置着白凤仙的遗体,她正站在外屋等待着慕云踪。
慕云踪进来时,花如茵正背对着门,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见慕云踪正看着她便面色微微泛起红潮。慕云踪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竟似乎讲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终于才说了句:“你……你也要走了吗?”
花如茵也略觉尴尬道:“我……是,我也要走了,不过……”
慕云踪:“这一路恐是辛苦非常,不过所幸百花门离此并不很遥远,比起他们几人也是容易些。”
花如茵:“是,是比他们容易些。”忽然她话锋一转说道,“幕少侠,我找你来是因为有件事要跟你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因为我对他们都已经没有了信任。”
花如茵心中有一个秘密,她本说与众人,但昨夜亲见师父受辱,对其他门派的人心中不免生出嫌隙,后来又得知小清也和陈惊鸿有些渊源,所以想来想去最后只有慕云踪还可以信任。所以她只好在临行之际叫来慕云踪,她说:“昨天你和小清去找陈惊鸿回来后说起那名鬼面人,我就想起我师父临终前交代我的一件事,她说那鬼面人在三年前陈家血案时也曾出现过,而陈惊鸿能抓住四大掌门也得益于那鬼面人。所以我想陈家灭门和四大门派之间的恩恩怨怨应该和这个鬼面人有关系。”
慕云踪:“你的意思是这个鬼面人从中捣鬼,挑起事端?”
花如茵:“我师父担心的是鬼面人背后还有更深更大的阴谋,也许这只是个开端。所以她才忍受屈辱要活着见到我。”说到此,花如茵不禁又有些哽咽。
慕云踪忙上前劝解,花如茵摇头道:“慕少侠,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将来有一天你可以为我武林正义出一份力。而我这次回去,便要为师父守孝,难再涉入江湖,我怕这件事埋藏若久,江湖再生憾事。慕少侠你可记住了吗?”
慕云踪忙点头称是,花如茵道:“如此就好,我这便要带师父离开此地,以后也恐难再见。我见慕少侠虽然武功卓绝,也是聪明人。但却为人太过随和纯正,这江湖是非颇多,少侠若要在江湖行走还是要多留些心思才是。”
慕云踪忙感谢花如茵指点之意,花如茵不再多说,一扭头走进里屋去了。她不愿再与慕云踪多看一眼,多说一句。慕云踪见状,心中自有分晓便也不再多做打扰,悄悄退出房门去了。
小清才送走彭飞扬,见慕云踪出来便招呼他下来,问起花如茵的情况,慕云踪一一说了。却只是少了鬼面人一件事,因为他觉得小清和他的爹娘本也是远避红尘之人,这些江湖秘密,对他们来说知少一分便多一分安逸,他并不想让朋友卷入一场尚不可知的江湖纷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