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摘得无根花后,已过了三日,再有两日,苏梦暖的药就该没了。苏逆心里盘算着,决定趁着还未到正午时分,那小丫头还没来,去给苏梦暖摘下一回的无根花。
这几日,小碗是日日来,只是皆要到正午后才来,在苏逆家的庭院里磨磨蹭蹭耗上一下午,一想到她那般模样,苏逆就不禁觉得好笑。
“逆。”苏梦暖听见苏逆摆弄锄头的动静,摸索着出了房门:“我今日觉得好些了,你歇几日再上山罢。”
“不碍事,姊姊。”苏逆一贯不愿与苏梦暖多说,拎上常用的布袋欲走。
“逆!这么多年你......我当年用半颗心救了你,是我自愿的!你明知......”隐忍多年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决堤的口,苏梦暖也不顾看不看得见,急急上前就要拽住苏逆的衣袖。
“姊姊!!”一声喝斥打断了苏梦暖的话。
屋内顿时静了一静,苏梦暖愣愣地瞧着眼前的一片虚无,无力地挤出一丝笑,冷声说道:“娘走的那晚,你明明都听见了。呵,你却总不愿承认。总说什么姊姊,其实却是拿我当了外人,承了我的恩便只想着还清,好与我少些瓜葛。你今日且去,看我还喝不喝那些药!”
“你......!”
“对!就是我!少再喊什么姊姊,我不是你的亲姊姊!你口上喊得姊姊,不过是想避开我的情谊!而心里却只想着还清我这个外人的恩情!”这是两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争执。
苏逆从未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苏梦暖,她一向最是温婉,连当初眼睛开始变差,她也未曾耍过一次脾气,只安慰苏逆说没事。娘走的时候,她也只哭过那么一回,向来笑容淡淡,与世无争,似一块挂在胸口多年的温润璞玉。
此时她言语尖刻,的确是句句戳进了苏逆的心里,苏逆自知是避不开了。两人僵持不语,屋内气氛尴尬又紧张。苏逆出神看着角落里白瓷瓶内已卷起黄边的梨花,神情紧绷。
“苏逆,苏姊姊~你们瞧我带来了什么~”小碗言语明快,推门而入,似浑然不觉屋内的气氛。
其实小碗已站在屋外多时,苏梦暖的历历指责像一记记重锤敲在小碗心上。苏姊姊的半颗心原是为了救苏逆?苏梦暖不是苏逆的亲姊姊?似乎苏梦暖......爱慕苏逆?小碗低头瞧了瞧手里的无根花,竟有些后悔应该听司命的,不该插足这段纠葛罢。只是屋内突然静谧,又想起苏逆胸口凌乱的伤口,小碗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苏逆瞧见小碗,绷着的脸算是松了松,声音却仍有些僵硬:“你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我求了爹爹查了医书,发现了用动物之血取代心头血的法子呢。便赶着来告诉你们,苏姊姊,是不是很好?”小碗语笑晏晏,上前拉起苏梦暖的手。
苏梦暖却轻轻抽了手道:“恩,多谢你。”言罢,便转身摸索着走入里屋,脚步轻浮,似是失神。
小碗瞧着有些难受,只是在对上苏逆认真看着她的眼神时,依旧笑着道:“苏逆,你今日就可不用去了。”
“恩,那你随我来用乳钵磨成药粉罢。”苏逆眉心微蹙,深深看了一眼小碗,走出了门。小碗心内忐忑,跟着去了庭院。
待两人在石桌旁坐下,苏逆仍是蹙着眉不语,小碗只得凑上前打着哈哈:“这些应够苏姊姊用好几日了......”
“说实话。”
小碗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却仍是笑:“什么实话,的确是够苏姊姊......”
“你当我是你苏姊姊?”苏逆厉声打断:“要是能有什么动物之血取代心头血的法子,我会不知?”
“你当然不知啊!你又没有看遍世间全部医书,那又怎知没有这法子?虽说施行起来有些复杂,却是真的能取代的呀。”小碗急道。
听着似乎头头是道,苏逆沉吟着看向小丫头,眼神清澈,不似说谎。面色红润,也不似剜了自己的心头血。
见苏逆只是瞧自己,也不说话,小碗狠狠用指甲掐了手心几下,憋出几滴泪来:“人家......人家好意为你,你却......你却恁得凶人家。”语似抽噎,让人不忍。
苏逆自觉有些过分,见小丫头抽抽搭搭,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便缓了语气:“罢。是我多疑。多谢你。”
小碗闻言,嘴角一翘,抹了抹几乎没有的眼泪,拿过乳钵认真磨药粉。
梨花皆已落尽,天也微微热了起来,两人坐在一处,闲闲说着话,自是一个安美午后。
南斗第一天府宫内,司命星君愈发闲得没了模样。
自小碗这个知内情的仙娥踏入苏逆的命格后,司命原先做的命格便无用了,此时只得日日看着观世镜打发时间。
现看得苏逆竟因小碗装模作样的眼泪便没再追问下去,急道:“这也是个傻的!”又朝立在身后的弘景道:“弘景,你知小碗用的什么法子么?”
弘景仍是木头一般道:“弘景不知。”
司命回了头看他,奇怪道:“你与我一同看着这观世镜,明明见着了这小丫头昨晚做的事,我知道,你怎会不知?......你!你这是在嘲讽我!”司命了悟,不禁愤愤。
“呵呵,什么嘲讽什么?”益算星君跨门而入,笑问道。
司命瞪了一眼弘景,算是放过他,又变脸似的朝进门的益算笑道:“益算,你来得正巧,你猜猜这小丫头用的什么法子代替了苏逆的心头血?”
“哦?什么法子?”
见益算感兴趣,司命想与人显摆的心情大为满足,又使起了惯爱吊人胃口的坏脾性:“你且坐下,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日暮黄昏,眼见昴日星君收拾起法器,便要驾云回仙界交差了。小碗也借口与爹爹吃晚饭,遁了。
出得水影巷,小碗几番看了看身后,见苏逆确是信了自个儿的话,没有跟来,便放心往镇北荒凉之地去了。
观世镜前,司命“嘿嘿”一笑,朝益算神神叨叨:“这梅天顺的女儿,也是个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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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放假咯~
扇子家在景区,被观光大巴堵在家,都出不了门~嘤嘤嘤
小碗:我来捏诀带你驾云出去啊~
扇子:你这个草脚!